枉死城中出了大亂子,亡魂們如同潮水般向著第一殿涌去。
那幾十個攔路的鬼卒,面對著烏壓壓一片、密密麻麻忙著逃命的亡魂,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快便被沖散在洪流中。
“快,快去稟報!”有領頭的鬼差眼睜睜地望著源源不斷出城而去的亡魂,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遠處城頭,氣急敗壞地嚷嚷道。
黃泉路上,斷沒有回頭路可走,亡魂們一旦踏上橋、出了城,第一殿就算不想接收也不行,只能硬著頭皮讓這些亡魂提前接受審判。
這正是許青白利用地府規則,制定的陽謀。
既然你們墨守規矩,那接下來,總不至于自己帶頭壞了規矩吧。
許青白站在城頭,眼看枉死城中的亡魂溜了一大半,而金色拱橋上過橋的亡魂也越來越少,城外頭,那第一殿外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騷亂很快從枉死城內轉移到了第一殿那邊。
先是從殿中沖出一眾鬼差鬼卒查看情況,緊接著,受到影響的其余九殿中也陸續沖出一些人影來
現場大亂,最后就連冥王判官們也一個個走出殿來,幫著維持秩序。
不過,在亂局中,情況很快便搞清楚了,源頭直指枉死城城頭。
“豎子,敢爾!”
枉死城下,四大判官中率先趕到一位,領著豹尾、鳥嘴兩位陰帥,前來問罪。
四大判官之一,執掌陰律司的崔判官一聲大喝,氣急敗壞地吼道:“還不住手!”
許青白低眉看了一眼城頭下,又抬頭看了一眼遠方的金色拱橋,一言不發。
崔判官見狀,不禁怒火中燒,側頭回視身后,點了豹尾、鳥嘴兩位妖冥陰帥,一同掠向城頭
飛掠途中,崔判官祭出自己那支判官筆,只見筆尖根根毫毛炸豎,白毫之巔,沾染了些許黑墨,墨跡猶未干透,在空中一連點出一圈圈漣漪,如同一朵朵墨花綻放。
緊隨其后跟上來的豹尾、鳥嘴兩位陰帥,一個執巨錘,一個執纓槍,不甘落后,齊齊朝著城頭掠來。
而許青白這邊,不僅結出的仙膽碎裂,燃燒殆盡,就連此前借助《浩然養氣五常注》,演化出的十萬文字都已盡出,有去無回
因此,許青白原本生機勃勃、氣象萬千的仙府內,天無清光、地如荒漠,山欲摧、水已涸,已是一片狼藉。
眼看崔判官領著兩陰帥殺到眼前,許青白再無選擇。
“轟”,平地一聲雷,有龍吟聲響起
一條白色的蛟龍從許青白體內飛了出來,盤踞在空中,一尾巴朝著即將登上城頭的崔判官以及豹尾、鳥嘴兩位陰帥橫掃而來。
崔判官一時不察,又事出突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只能用手中的判官筆倉促迎戰,筆尖黑芒點點,一筆點在了白蛟的尾巴上。
白蛟尾巴“滋滋”冒著黑煙,吃痛之下,身軀扭動游走,一頭向著三人撞來。
眼見白蛟龐大的身軀擠滿了城頭,硬抗之下,自己一方多半討不到好處,崔判官拉著兩位豹尾、鳥嘴兩位陰帥不得不先行狼狽退了下來
許青白著急望著城外金橋,只見橋面上,挨著第一殿的那一頭,還有一個柔弱的身軀,正步履蹣跚地跑著
那是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童,興許是人幼步子小,走得不快,又或許是此前在枉死城中被耽擱了一陣,如今的金色拱橋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而他小小的身子跌倒了又爬起來,忍著痛、忍著累,正著急跑向另一頭
許青白之所以面對崔判官的質問不言不語,便是見到了眼下金橋上還有一人,不得不苦苦再多撐一時片刻。
“一百步、五十步、十步、五步、三步...”終于,小男孩跑到了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