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來到自家將軍身邊,替許青白先倒了一杯,然后才提著茶壺,要死不活地走到那太監那邊,乒乒乓乓地將杯子蓋子翻來覆去,摔地叮當響
那太監瞧見這位笨手笨腳的大頭兵,臉上已有不悅。他本已口渴多時,正想伸手去端,但看見自己身前那被倒得滿滿當當的一杯茶,臉上更加陰沉不定
老太監順了一口氣,這才對許青白說道:“雜家來自司禮監,姓孫,名懷謹,忝居提督之職...”
許青白趕緊起身抱拳,回道:“見過孫公公!”
隨著這位孫公公自報家門,許青白便立即對他的身份了然了。
司禮監位列內廷十二監之首,其內又設有掌印、秉筆等大太監,協助皇帝處理政事,其又以提督為首,可謂權柄滔天。
大夏初建時,汲取前朝宦官干政的教訓,為限制宦官們坐大,將內廷中所有的大太監,都死死地釘在了正四品的位置上,任何人不得逾越。但沿襲整個前朝制度的大夏并沒有成功革除掉這一隱患,宦官之害仍然尾大不去!
孫懷謹之名許青白就曾聽說過!聽說此人深受大夏先皇器重,大夏先皇劉安一共在位三十余年,這人便做了三十年的司禮監提督太監,先皇劉安常喚之“阿伴”。
約莫在三年前,先皇劉安病逝,新帝劉厚繼位。但盡管風云變幻,孫懷謹仍在司禮監提督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當當。新皇劉厚不僅繼續重用他,還念及他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平時以“阿公”敬稱。
孫懷謹的權柄大到了什么程度?別看他才是正四品的官職,傳言卻說他是就連六部尚書見著了,都要磕頭請安的人物!
堂上,許青白看了眼那一根筋的王藝,發現這小子臉上竟然波瀾不驚,面不改色,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不耐煩
許青白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對別朝皇帝都不上心的人,又怎么會把皇帝身邊的什么太監放在眼里!
也許在他王藝眼里,當下坐在堂上的,管你什么身份,都不過只是一個閹人!以他直腸子的性格,只會對這種人嗤之以鼻!
你還算什么男人!你要這鐵棒有何用!
許青白摒除雜念,轉頭回來,朝孫懷謹抱拳,客氣問道:“不知孫公公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孫懷謹臉色稍緩,他卻先不提正事兒,像是在嘮家常似的,問道:“你叫許青白吧,是許立德的兒子?”
許青白問道:“孫公公也認識家父?”
孫懷謹笑道:“雜家提督司禮監,你父親生前又是大夏欽天監的監正,那些年,經常能在先皇身邊打上照面...”
許青白起身,對著這位老太監行了一禮。
孫懷謹點點頭,又說道:“十四年前,你父親失蹤,你娘向朝廷請辭,說要暫回江南娘家,沒想到就此一去不返...先皇常念及你父親的功勞,便一直將這座宅子給你們留著,還派人日常看管打掃,就等著你們哪天返回夏京呢!”
許青白說道:“南下不久,娘親便已仙逝而去,當時在下年幼,尚無力回來,只能留在江南那邊長大!”
孫懷謹擺手說道:“這倒無妨,朝廷也無怪罪你們的意思...”
他接著話鋒一轉,又說道:“只是,實在讓人想不到的是,你才一個堪堪弱冠之年的少年,就已經是大越那邊的正三品將軍了!要不是日前大越那邊傳來函信通告了你的身份,更說只要你在夏京城里,便可全權代表他們大越行事...我們至今還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