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后,黃道吉日。
一大早,上都城里,人嘶馬鳴。
許青白領著他那支親衛營,浩浩蕩蕩,從永安門而進,又招搖過市,從正陽門進了宮。
三千崔嵬軍,持戟掛刀,入宮后倒反天罡,迅速從禁衛軍手中接手各座宮殿,讓后者灰溜溜地到一邊涼快去了!
正午時分,百官魚貫而入。
那座金鑾大殿前頭的中軸廣場上,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分作兩列,肅然恭立。
少頃,又有馬蹄聲從正陽門外響起,由遠及近。
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視那塊武將下馬、文官落轎的下馬碑為無物,歡快地邁著四蹄,“踢踏踢踏”地踩在金磚上。
聲音響亮。
眾人循著聲,逆光望去。
不遠處,甲光向日金鱗開!
馬背上,許青白一身鱗甲,一手控韁,一手壓刀,施施然而來。
所過之處,猶如那錢塘一線潮,兩條長龍,自行向兩邊避讓。
行至殿前,一人一馬仍未有停步的意思。
許青白微夾馬腹,白馬躍蹄而上,一步步踏上那條漢白玉石階。
大殿門口,先行一步等候在此的光耀校尉龔平,伸手接過許青白扔來的馬韁,激動萬分。
同樣激動萬分的,不光只有龔平,今天在場的一部分崔嵬軍將士,親眼目睹此情此景,無不喉嚨干啞,一個個“咕咚咕咚”吞著口水。
這些有幸在此處當值的人,此行別的不說,光今天就夠他們榮耀一輩子、吹噓一輩子了。
這些崔嵬軍將士,個個將背挺得筆直,軍容整齊!
他們雖然衣著沒大匈禁衛軍光鮮,身材沒對方魁梧,甚至與熟悉宮廷儀仗的后者相比,他們顯得有些笨拙
但這些崔嵬軍將士身上散溢出來的殺氣,也是無可比擬的!
這是一種氣勢上的天然壓制,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可以彌補的!
這些身經百戰,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兒郎們,樣子不怒而威,往往一個臉色、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能讓那些隔得老遠伺機窺探的王公大臣們,雙股戰栗,不敢直視。
高下自分!
等到許青白當先行進到殿中,龔平向旁邊的一位大黃門使了個眼色。
這位大黃門眼觀鼻鼻觀心,這才扯起嗓子,尖聲尖氣地喊道:
“百官上朝!”
早已在石階下等候良久的滿朝文武,一個個埋著腦袋,張開兩袖,碎步疾行而入。
金鑾大殿上,寶座上暫時空無一人。
許青白站在一旁,面向大殿,雙手拄刀而立。
殿內人頭攢動,但除了細碎的腳步聲,現場幾乎鴉雀無聲,無人敢交頭接耳。
許青白居高臨下,將大匈群臣的表演盡收眼底,等到殿門那邊再無人進來,他氣沉丹田,大喝一聲:
“禪讓儀式開始,大匈百官大越覲見,大越崔嵬軍觀禮!”
接下來,便是由剛才那位大黃門開始主持流程。
先是慕容栩面無表情地走入殿中,一副死豬已經被開水燙的樣子。
他頂著群臣異樣的目光,垂手而立,像極了一個熊孩子犯錯后,此時七大姑八大姨跑來擠滿了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