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低沉,卻帶著無法掩飾的嘲弄。話音落下,她輕輕嗤笑一聲,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幸好她早已挖好了這個隱蔽的地窖,尸體可以輕松處理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明天早上,正好把你喂狗。”
當女人將尸體徹底分割完畢后,她熟練地用墊著的舊衣服包裹住那些殘肢,將地板上殘余的幾滴血跡擦拭干凈。整個過程,她動作輕盈、從容,仿佛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
夜色沉靜,然而這個女子的內心卻波濤暗涌。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深邃起來,思緒在腦海中飛速轉動。“上次那兩個室皮軍的暗探曾親自闖入攝政府內府,今天多半就是他們,又收買了幾個盜賊潛入攝政府內府……他們究竟想在這里做什么?為什么會跑到這么遙遠的泰西之地?”
女子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迷惑與警惕,“雖然我父兄因圖謀終結小梁太后垂簾聽政,事敗殉國,我因此被扣上了逆賊家屬的罪名,逃亡至此。但我從未與契丹人結下仇怨……他們怎么會盯上我呢?難道,我又要換地方了嗎?”
“李綺羅,契丹人至于為了你這個喪家之犬,追到這遙遠的泰西之地嗎?”她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自嘲和無奈。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四年前那場血雨腥風的回憶——興慶府里發生的那場慘劇猶在眼前,晉王府被滿門抄斬,全家老小盡數被屠戮,她因當夜正好不在城內而幸免遇難。而她,這個晉王的庶出女兒,在那時甚至無人記得她的存在,如今不過是個流落異鄉的孤魂。
“我不過是一介女流,已經亡命于異國他鄉漂泊快四年了。就連大夏朝廷都早就對我失去了興趣,契丹人要我的人頭又能有什么意義?李綺羅,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她低沉的聲音充滿自嘲,像是在質問自己,也是在回應內心的疑慮。
“契丹人要找的人,絕對不是我。他們大概盯上了李漓吧,畢竟在這里,除了我,只有他和那幾個為數不多的族人,還能勉強與東土扯上關系。”女子的內心忽然變得清明,仿佛心頭的迷霧逐漸散去,眉頭微微舒展,心中那股隱隱的恐懼漸漸被理智所壓下。
女子緩緩站起身,手中的匕首微微顫抖,指尖不自覺地收緊。片刻后,她的神情逐漸放松,腦海中開始浮現出那些曾被她忽略的細節。說到底,那個沙陀人——李漓,對她確實不薄。雖然名義上她得在府上干點雜活自食其力,但實際上,李漓給予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對于她這樣一個亡命天涯的女人來說,這無疑是一份難得的恩惠。
她從未想到會在這遙遠的地方遇到一個算得上同鄉、同宗的人。雖說他們的聯系微弱——都姓李,但這種微妙的族群認同讓她心中產生了些許親近感。然而,真正讓她動容的,是李漓對她的態度。李漓是她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個既不了解她的真正價值,也沒有試圖利用她,反而真心善待她的人。
“我絕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也許今生再也找不到比這里更好的安身之所。”女子低聲自語,語氣中透著一絲堅定。隨即,她輕輕嘆息,嘴角浮現出自嘲的笑意:“李綺羅呀李綺羅,你堂堂‘鐵鷂子’千戶,曾經的大夏禁苑女侍衛隊長,如今怎會落得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像只驚弓之鳥?就算現在再落魄,區區兩個室皮軍暗探,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必須留下來,在暗中護著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