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緩緩放下陶杯,目光如寒刃落在她臉上,戲謔里帶著一絲凌厲:“哦?扎伊納布,你是不是以為世上人人都像你,整日琢磨著金子怎么滾進自己口袋?”他停頓片刻,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說吧,‘小財神’,你這次來雅法,又撈了多少?”
扎伊納布臉色微變,眼底閃過慌亂,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語調撒嬌中透著虛怯:“哪有啦,主人……我家人口多,弟弟妹妹都還小,我爹那點俸祿連吃飯都成問題,我娘也經常生病著……”她越說越小聲,眼神飄忽,偷偷瞄著李漓的臉色。
李漓猛地靠向椅背,木椅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呀。他的語氣忽然一沉,冷冽如刀鋒:“得了吧。你就是個仗勢斂財的大貪官。要不是念在你對我還算忠誠,辦事也還算得力,你這顆腦袋,砍十次都嫌不夠。”李漓目光微斂,語氣緩了幾分,卻更顯壓迫:“但是,只要你不把手伸進國庫,不去搜刮窮人的血汗錢,而只是借著我這塊招牌做點邊角生意——我可以繼續裝聾作啞。”李漓頓了頓,聲音陡然壓低,如雷霆壓頂,卻輕得仿佛貼著地皮滾過:“可要是你膽子越養越肥,真敢干出欺壓良善、通敵賣國這等事……去賺那些要掉腦袋的錢——”李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冷如寒潭:“呵呵,你懂的。”
扎伊納布臉色驟白,心頭猛地一緊,卻仍強撐著笑意。她立刻伏跪下來,身子輕柔地貼近李漓,裙擺微顫,曲線在布料下若隱若現,透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她將柔軟的胸脯輕蹭在李漓的手臂上,聲音細若蚊鳴,尾音輕膩,帶著幾分撒嬌的顫意:“主人哥哥,人家做的,可都是正經生意啊,賺的也不過是些辛辛苦苦的銅板……我這膽小的性子,哪里敢動搖您的根基嘛。而且,我們全家的命早就綁在您靴子上的扣環上了。”扎伊納布的笑容柔媚中帶著一絲緊張,眼底的試探與不安交織成一抹隱隱的惶惑。她話鋒一轉,輕聲續道:“您不會真的舍得砍了人家這顆小腦袋吧?這副身子,可是留著……留著為您侍寢的呢。”
話音未落,觀音奴驟然上前,灰袍翻飛,一掌輕輕拍在扎伊納布的肩頭,聲如寒刃,冷冷斥道:“夠了!你再這么膩歪下去,小心我把早餐吐你一身。”
李漓仰頭大笑,笑聲如裂帛,撕破涼棚下沉悶的空氣,張狂不羈,如刀鋒破空。他笑聲未歇,猛然俯身,左手探出,一把捏住扎伊納布臉頰上那抹柔軟的肉,動作看似輕佻,實則隱含鋒芒。右手則緩緩抬起,遙遙指向遠處城門之上高懸的三具木籠。海風吹過,籠中的頭顱隨之輕晃,仿佛無聲地在向扎伊納布點頭招呼。李漓的聲音隨之低沉下來,冷冽如霜:“扎伊納布,好好記住你今天說的每一個字。否則,我可不介意……讓你也去和他們做伴。”
“艾賽德,差不多就行了哈!”蓓赫納茲倚著椅背,笑聲清脆,帶著幾分調皮,“你嚇唬她干什么?扎伊納布又不是那種人。說到底,我們幾個姐妹買新裙子的錢,可還不是靠她幫襯?阿貝貝發放的那點可憐巴巴的月錢,連根褲帶都買不起!”她輕啜一口茶,眼神在杯沿后透出一抹揶揄,又似不經意地補了一句:“再說了,扎伊納布跟那些奸商搶點買賣,哪算得上哪門子罪大惡極?她確實沾了你的光,可又怎么了?你那幾位有名份的夫人們,哪個不在沾你的光,又有哪個的手腳真的是干干凈凈的?別老是逮著我們這些沒背景沒地位的‘小人物’下手欺負啊,我們也是你的女人呀,我的攝政大人。”
李漓聞言,眉梢微挑,眼神淡淡掠過蓓赫納茲,又落回跪地不語的扎伊納布身上,未置一詞。
蓓赫納茲看在眼里,心下了然,于是她袍袖一拂,走上前去,一把將扎伊納布拉起來,嘴里還帶著半真半假的抱怨:“扎伊納布,起來,別跪了!你越是求他,他就越來勁,他就是仗著自己是主人欺負人!我們不慣著他!”
涼棚一角,蕭書韻站在木欄旁,手持李漓親制的單筒望遠鏡,銅邊鏡筒在烈日下灼熱滾燙。她凝視海平線,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像在祈禱:“算算日子,運送獬豸營來這里的蘇爾家船隊,今天也該到了……”她猛地轉頭,眼中燃起熾熱的期待,“書清,等獬豸營一到,咱們是不是該啟程去托爾托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