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貝塔被她扯得一歪,深紅絨裙輕晃,整個人像一幅被擾動的靜物畫,優雅中透出幾分柔軟的無奈:“維奧郎,別鬧,這可是總督大人和夫人的肖像。”語氣是勸,卻毫無責備,那眼神中分明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試探。
“那是你女兒啊!”維奧郎不依不饒,指著李蕈說道,“夫人不是說了嗎?畫里爹有了,女兒也有了,娘不在,可不吉利呢!”
“還有我!把我也畫進去,等我,我去把頭發梳理一下!”伊爾代嘉德大喊一聲,頭盔往桌上一扔,桌上那一刻,酒杯輕輕一震,鐵甲嘩啦作響。她轉身沖出門,棕色長發在身后甩出一道弧線,豪邁中帶著幾分孩子氣的急切。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先別畫!一定要等我回來!”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推開。艾莎醫生、尤斯蒂娜修女與洛伊莎緩步而入。艾莎臉上仍是那副慣常的冷靜與睿智,她的目光掃過畫架,嘴角微揚,仿佛在審視這熱鬧場景是否“值得參與”。尤斯蒂娜修女披著樸素的白袍,頭巾包裹嚴實,只露出一張溫和的面孔。她的目光安詳寧靜,仿佛這喧囂的客廳不過是她祈禱廳的另一翼。洛伊莎則直勾勾盯著李漓的雙眼,眼神里寫著藏不住的渴望。
“你們也一起過來吧。”李漓朝三人招手,語氣輕松,眼里卻藏著幾分促狹,“來啊,反正重新畫新的畫了!”他抱著李橛,順手拍了拍李薺的頭,儼然一副大家長的派頭。
“這樣可得再加錢!”阿涅塞立刻抬頭,語氣板正得像在談城防預算,“一下子又多了好幾張臉!”她的目光掠過艾莎與尤斯蒂娜,炭筆在指間一轉,眼里閃著計較與機敏。
“要加錢,那我還是算了吧……”尤斯蒂娜柔聲說道,語氣不急不緩,卻隱含退意。
“別急著走。”李漓伸手拉住尤斯蒂娜的手腕,仿佛一時忘了她是修女,而尤斯蒂娜也并未掙脫。眾人卻都習以為常,像早已默認了某種不能說的默契。
“阿涅賽,你不是最清高的藝術家嗎?怎么老是提錢?”李漓裝出一副責怪的神情,挑眉看她,語氣里帶著笑意與打趣。
“藝術家也得吃飯!”阿涅賽挺胸抬頭,語聲鏗鏘,眼中映著爐火,仿佛一簇倔強燃燒的烈焰。“總督大人,您能把橄欖木當柴火燒,我卻得攢著銅子一顆顆買麥粒!”話音未落,屋內已笑聲四起。
夏洛特掩唇輕笑,一邊柔柔搓著李薰的發辮,俯身在他耳畔低語:“看好了,你得學學阿涅塞阿姨——這才叫真實,不裝、不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