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已開始向著努瑞達所繪的那條血路,緩緩逼近。
盧切扎爾親率誘敵小隊,身披霜白戰袍,胯下黑馬踏雪如飛。她身后,是契特里、巴特拉茲,以及三十名揀選出的精銳騎兵,個個身披短甲、輕裝快馬,皆如弦上之箭。高舉于風雪中的“咄陸黑旄”,黑底白狼,在曦光中獵獵招展,仿佛一只嘲弄著仇敵的蒼狼之眼,挑動著圖赫里勒的怒火與貪念。他們以驚鴻之勢突入雪原,隨即做出潰逃之狀。黑馬揚蹄,踏碎積雪,卷起漫天雪霧。盧切扎爾的身影若隱若現,如同風中引路的幽靈,似走似逃,在戰場邊緣疾馳向山谷。
烏古斯軍鼓驟然擂響,鼓面幾近炸裂般急促,那節奏仿佛不是為了指揮,而是怒火本身在吶喊,回應這場帶著輕蔑與羞辱的挑釁。圖赫里勒暴喝一聲,揮刀立于馬前,戰袍烈烈如風中旌旗,怒發沖冠,雙眼血紅:“追!追上去!把那個黑旄擒來!我要那個保加爾賤人跪在我帳前,親手為我脫靴洗腳!”
號角尖鳴,旌旗亂舞。他麾下的鐵騎如決堤的洪流,破營而出,裹挾著憤怒與傲慢,直撲山谷深處。蹄聲如雷,塵土遮天,那些驕傲的烏古斯人早已忘了警惕,只將眼中那道雪白披風視作獵物。
然而,在這漫長的追擊中,烏古斯人的隊列悄然拉長、撕裂,陣形被速度沖散,如風中飄飛的帛書,被獵風一頁頁撕碎。正如努瑞達所料——他們被憤怒驅使,被勝利幻象誘惑,正步入精心設下的陷阱。
當烏古斯騎兵蜂擁而入那道狹窄的山谷,殺機終于如利刃般從沉默中破繭而出。
就在山谷最窄處,兩側巖壁之上,忽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影。那些早已偽裝于巖縫、雪垛與白樺樹干之間的弓手,齊齊起身,箭矢上弦,齊齊放弦。弦音脆響,宛如山神的怒吼;箭雨如驟雪傾斜而下,掠過天幕,轉瞬便落入谷底。
羽箭穿透戰馬的脊梁,釘入騎士的頸項與肩胛,撕裂甲胄與血肉。戰馬嘶鳴,踉蹌崩墜,重甲騎士被掀翻落地,人在馬下翻滾掙扎,或被蹄踏碎胸膛,或被同伴連人帶馬碾壓成泥。短短數息,谷底便化作修羅煉獄,鮮血浸染雪地,白與紅交纏成哀慟的畫布。
正當敵軍混亂之際,山谷入口的木樁也忽然騰起火光。
“點火!”努瑞達親自投出火把。那是她親自調配的烈焰陷阱——松脂、油膏、干苔精心浸潤的木料瞬間轟燃,火舌高竄十余丈,如惡龍吐焰,怒燒谷口。
熾熱的火焰帶著油脂焦臭灼灼吞噬通路,濃煙滾滾如墨,灼喉刺目,火勢咆哮,烈焰仿佛活物,伸出無形之手將烏古斯人的退路一寸寸封死。驚惶的戰馬在火前狂跳,人聲、獸吼、烈焰一齊震蕩山谷,連天上的烏鴉也被驚得四散高飛。很多烏古斯人甚至來不及明白自己正置身何處,便已在火、箭與驚懼中倒斃。他們是戰場的獵人,也是命運的獵物。
這一切,正是盧切扎爾的回馬槍——一場屈辱與冷靜醞釀出的血之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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