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胡瓦沉默片刻,終于輕聲開口:“從前?都過去了。還有什么意義?”她的語氣里混雜著疏離與自嘲,仿佛熱浪從心底蒸騰出的一絲疲倦。她的目光緩緩掠過院落斷裂的墻根與殘破的木樁,眼神在瞬間柔和下來,那里面有一抹難以抑制的懷念——像是透過廢墟,看見昔日輝煌的影子。
就在眾人僵持之際,院落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塵土飛揚,伴著低沉的呼喊聲,像是一股氣勢洶洶的浪潮撲來。院中人立刻緊張起來,手紛紛探向武器。
下一瞬,特約娜謝與幾名易洛魁戰士執著利器,引領著納貝亞拉和五個泰諾人跨入門檻。烈日斜照,映得他們腰間與胸口的銅飾泛起幽幽冷光,宛如壓抑的暗潮。納貝亞拉身著藤蔓編織的短裙,辮子間點綴著細小的貝殼,步伐一落,便彼此輕觸叮當作響,如海岸的浪聲碎玉。她眼神堅定,唇角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仿佛步入的不是陌生之地。其余幾名泰諾人肩扛石斧,手執漁網,腳步沉穩,目光中帶著幾分謹慎與戒備,卻沒有真正的敵意。
李漓上前迎去,眉宇間雖帶著熱浪逼出的疲憊,目光卻依舊冷銳。李漓的眼神在納貝亞拉身上停留片刻,語氣平靜,帶著一絲探詢:“你們怎么會來這里?”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在烈陽下閃光,為這句話添了一層試探性的冷意。
納貝亞拉唇角輕揚,眼底閃過狡黠:“果然,我猜得沒錯——你們會隨著塔胡瓦住進這里。如今一進城,誰都在傳,大祭司的宮殿又有人居住。我們當然要來看看。”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篤定,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刻。
李漓瞇起眼,神情一沉,聲音冷冽如刀:“那就先說說,你們提前來找我,究竟是為什么?”
納貝亞拉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做了個簡短的手勢。隨即,兩個泰諾戰士抬著一個扭動不休的包裹走上前來。那包裹用粗糙的藤網緊緊纏繞,里面的人掙扎著發出低沉的悶哼,整個身形在網中不斷起伏。當藤網被解開,院落瞬間靜止。那是一張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烏盧盧。
此刻,烏盧盧正被粗繩反綁在身后,手腕勒出深深的紅痕;嘴里塞著一團干草,呼吸急促,眼角因為用力而泛紅。她身上幾乎沒有遮蔽物,裸露的肌膚上涂抹著厚重的赭紅顏料,顏色在汗水下斑駁流淌,宛如火焰般覆蓋在她年輕的身體上。胸口赫然畫著一個圓形符號,線條粗獷而突兀,像是某種祭祀的標記,將她整個人襯得既神秘又脆弱。烏盧盧的臉頰因尷尬與激動而泛起復雜的潮紅,紅白交錯。雙眼閃爍著無法掩飾的情緒——既有重逢的驚喜,又有難堪的羞恥,仿佛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額前幾縷被汗水打濕的發絲貼在臉龐,反而更顯出她眼神中的明亮,那是一種被暴露與束縛下強烈沖撞出的生機。院落里的空氣頃刻間凝固,仿佛烈日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震得一時失語。
“天哪!烏盧盧!”赫利猛地失聲,嗓音帶著顫抖,像是胸腔被驟然撕開。她沖上前去,眼中淚光涌動,臉上的堅毅瞬間破碎成難以掩飾的激動。
納貝亞拉卻神情鎮定,仿佛早已料定會引發這樣的反應。她略一挑眉,語氣平靜中帶著幾分得意:“你們要找的,就是她嗎?可惜,你們所提起的她那件白色熊皮沒留下,大概在轉手時就被別人奪走了。”說話的樣子,仿佛是在展示一件珍貴的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