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原本計劃在秋分祭典時再次登上祭壇,遇到你們只是意外。”塔胡瓦坦言,她的眼神復雜,仿佛在回望一條布滿暗流的過往之河。“但我想做的,并不是為了重新掌權,而是以卡霍基亞祭司家族的唯一在世的血脈這個身份,勸說生活在這座陷入混亂城邦里的人們,從此放棄活人獻祭這種殘酷的惡習!雖然我父親的神圣統治早已被推翻,但仍有許多信眾會自發地抓人,在祭典時把他們推上祭壇去挖心。我,想改變這一切!”
塔胡瓦的聲音逐漸高昂,眼中閃爍著悲憤與決絕。羽毛裝飾在熱風中劇烈抖動,像為她的立誓增添了色彩。烈日照耀在她的額頭與肩頭,汗水折射光芒,使她整個人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莊嚴的光輝。
李漓聞言微微一怔,挑眉凝視她,語氣里帶著意外與幾分好奇:“繼續說。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帶著的那兩只雄火雞,就是我的替代方案。”塔胡瓦的眼神堅定,像是捕捉到了黎明的曙光。“我原本打算在秋分祭典登上祭壇,以大祭司家族血脈的身份親自宣布——一只火雞宰殺獻祭,感謝豐收;另一只則赦免飼養,象征新生與希望。這樣,人們就會親眼看到:火雞的心臟與鮮血,同樣能夠‘滿足’神靈。如此一來,活人獻祭的陋習,便能以更溫和的方式被取代。儀式依舊,但殺戮得以舍棄。”
李漓聞言,不由得一愣,心底泛起一絲意外與感慨。誰能想到,后世感恩節關于火雞的那些儀式,最初的種子,竟由這片土地上、眼前的這個原住民女人親手播下。
李漓的表情變化立刻引起塔胡瓦的注意,塔胡瓦微微停頓,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神銳利而冷靜,像是在剖開一層偽裝:“我很清楚,你并不是神。自從我父親被暴民推上祭壇、活活挖心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但人們相信有神,所以必須用他們能夠接受的方式去引導,才能讓舊習真正改變。”塔胡瓦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譏諷,又似在點破真相:“就像你,為了你的目的,不也需要去扮演神,呵呵……”
塔胡瓦的聲音緩緩流淌,如同河水在烈日下閃光,卻暗藏激流:“我想讓卡霍基亞人徹底放棄這殘酷的惡習,讓這座城重新走向繁榮。三年前,暴動推翻了我父親的神圣統治,可人們并沒有真正終止活人獻祭的陋俗。相反,卡霍基亞失去了秩序,還因此陷入無盡的混亂與恐懼。”
塔胡瓦頓了頓,目光灼灼,緊緊鎖住李漓,眼中透出殷切而迫切的懇求:“我希望你能幫我,重建這里的秩序,讓人們拋棄那血腥的舊習。”
熱風撲面,吹亂了塔胡瓦鬢邊的羽毛與發絲。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陽光下閃光,宛如淚痕的預兆,更襯托出塔胡瓦語聲中的執拗與決心。
“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但那終究是你們卡霍基亞的事。而我,為什么要幫你?”李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冷靜的審視。他抬手拭去額頭的汗珠,目光掠過院落角落堆積的貢品與物資,仿佛在衡量其中的輕重與得失。
“那你為什么要去瑪雅救那些孩子?甚至還要去救人販子。”塔胡瓦反問,聲音鋒銳,眼神閃著光芒,“你看上去并不是奧吉布瓦人,那些孩子也不會是你的親人。”
李漓神情不改,語調沉穩:“是的,我確實不是奧吉布瓦人。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按在祭壇上挖心而無動于衷。況且,那支奧吉布瓦部落已經主動歸順于我,我對他們有責任。”李漓的眼神深邃,像熾熱空氣中一泓清泉,透出令人心安的正義之意。
塔胡瓦聞言,目光微微一閃,語氣中陡然帶上幾分誘導:“如果我帶著卡霍基亞上萬民眾歸附你呢?”塔胡瓦的眼神凌厲中透著狡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卡霍基亞人也是人,也需要重新找到屬于他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