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達班蹲下身來,遞給烏盧盧一塊濕布,柔聲安撫:“別怕,我來試試,我來幫你擦掉它。來,先深呼吸,忍著別喊疼哦。”
“你住手!這是紋身,不是涂抹在上面的顏料,是洗不掉的!”烏盧盧繼續哭鬧,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啊?”
蓓赫納茲靠在樹干邊,冷冷一笑,還是走上前來,伸手幫忙按住她的手臂。汗水順著她的面頰滑落,她的語氣帶著譏諷,卻不乏直白的勸告:“胖丫頭,你算是走運了。艾賽德對你也算有情有義,死活一定要找到你,于是我們這么多人干了這么多路,追到這里。不然你真要是落到哪個混蛋祭司手里,如今還能在這兒哭天抹淚?得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其實,你不就是想要艾賽德的一個承諾,不會因為這烙印就嫌棄你么?這話,你應該好好去和他說,而不是在這兒瞎嚎!這樣只會讓他更討厭你!”
烏盧盧的哭聲終于漸漸小了,只剩斷斷續續的抽泣。終于,烏盧盧被比達班領到后院的一角,安頓下來吃點東西。她身上胡亂裹著一件獸皮衣,矮胖的身子還帶著幾分踉蹌,眼角殘留的淚痕未干,卻已被食物的香氣牽走了注意。
比達班遞給烏盧盧一塊熱騰騰的土豆餅,餅面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上頭撒著些許野草碎末,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烏盧盧小心咬了一口,淚水未干的眼里閃過一絲滿足,嗚咽聲漸漸停歇。
赫利也跟了過去,她笑著伸手揉了揉烏盧盧的頭發,語氣輕快:“丫頭,先吃飽了再哭,不然一嗆又得再哭一回。”
蓓赫納茲靠在一旁的墻邊,隨手扇著風,額頭的汗水滑落,打濕了她腰間彎刀的刀柄。蓓赫納茲斜睨著烏盧盧,語氣里帶著幾分冷峻:“哭夠了就把話說清楚,你們是怎么被抓的?那些孩子呢?真的如納貝亞拉說得那樣,被轉賣了,送去瑪雅了嗎?”
后院的橡樹下,幾個女人圍坐,土豆餅的香氣在熱浪中氤氳開來,伴著低語與呼吸聲,竟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衍生出一絲意外的溫馨,像一個暫時的庇護所。
院落中央,石臺旁。熱風一陣陣卷過,帶起塵土,空氣里彌漫著悶熱的壓迫感。李漓抬手擦了把額頭的汗,眼神凌厲如刀,徑直逼近仍舊停留在那里的塔胡瓦。
塔胡瓦剛要開口,李漓卻搶先發話,語氣冷峻:“你在秋分要做什么,我不想過問。因為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卡霍基亞——我們要去瑪雅,我要救回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我不會允許他們被那些惡魔般的祭司挖心。還有,如果你真借了我們之勢重新坐上大祭司的位置,我勸你最好打消挖人心獻祭的念頭。要是你敢那樣做,而且惹到了追隨我的部族,我一定會回來收拾你。”
李漓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仿佛在熾烈的熱浪中驟然刮起一陣冷風。陽光斜照在李漓臉上,汗珠閃著光芒,映襯著他眼中那股堅定不移的光亮。
塔胡瓦靜靜站著,羽毛裝飾在風中輕顫。她的眼神閃爍著殷切,卻又帶著幾分猶豫與不好意思。終于,塔胡瓦輕聲開口:“畢竟我們也相處了幾天……請你先聽聽我想說的話,好嗎?”她的聲音溫柔,卻帶著暗藏的韌性,像濕地里的蘆葦,在熱浪中搖曳低伏,卻始終不曾折斷。
李漓點點頭,目光掃過院落的斷墻和木樁,示意她繼續說。熱風吹來,帶著濕地的潮氣,讓李漓微微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