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說到阿敏,可真叫人忍俊不禁。”孔斯坦撒順勢接過話頭,眼神里閃著狡黠的光,“他總愛自詡是艾賽德的家奴,還以此為榮!更愛拿震旦的傳說炫耀。我有一次追問他——你到底去過沒有?結果他立刻語塞,只會擺擺手,顧左右而言他。”孔斯坦撒說著,自己先笑出聲來,那笑聲帶著輕快的戲謔,像一陣風吹散了原本緊繃的氣氛。
雅詩敏靜靜聽著,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她微微搖頭,聲音低而柔,卻透出幾分不安與迷惘:“震旦……是的,艾賽德也曾對我提起過。但他說得總是模模糊糊,聽上去更像是一個遙遠的夢,而不是真正存在的地方。”
“各位,我們還是先考慮今晚在哪落腳吧。”比奧蘭特夫人冷不丁地打斷了幾人的閑談。她展開那張被汗水與塵土浸染得斑駁的地圖,纖長的手指在墨跡模糊的河流與山脈間比劃著。
“前面不到三十里,有個叫莫爾的集鎮。”她的聲音平穩而冷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地圖上記著那里有家旅店。不如就住在那兒。至于費用——你們各自掏錢上客棧便是。”
地圖上的莫爾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點,但在這艱難的路途中,卻意味著能喝上一碗熱湯,嚼幾片硬邦邦的面包,或是一碗咸淡不均的魚湯,甚至還能在茅草屋下找到一張勉強能躺的床。對疲憊的行旅者而言,這已是難得的奢侈。
“這種小地方的小店……”塔齊娜皺著眉,低聲嘀咕,語氣里滿是嫌棄。她腦海里浮現出昏暗狹窄的房間、粗糙的床板,還有可能爬滿跳蚤的被褥。作為舞姬出身的女子,挑剔幾乎成了本能。
比奧蘭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她:“這張地圖是我讓阿普熱勒在安條克搞來的,上面清楚寫著——那里的旅店還算像樣。沒人逼你住,嫌棄,那你就在路邊搭帳篷睡。但我看啊,你大概是沒錢了吧?這會兒倒還擺得起架子。”
比奧蘭特的笑聲尖銳而凌厲,仿佛劃破了夜色中的空氣。塔齊娜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唇齒間蓄著反擊的火舌,話語像拉滿的弓弦,隨時都要迸射而出。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斥候策馬疾馳而來,馬蹄砸得大地轟鳴,揚起的塵土像一條追逐的灰色長蛇,瞬間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緒。那匹快馬滿身是汗,白沫從馬嘴里直淌,斥候的臉上布滿塵垢,眼神中帶著驚懼與緊迫。他在比奧蘭特面前猛地勒韁,幾乎是滾落下馬,單膝跪地,聲音急促如鼓點:“夫人!后方來了大股人馬,比我們人數多得多,正急速趕來!塵土遮天,旗幟獵獵,尚不能判斷他們的真實意圖,但……像是在追趕!”
“是十字軍嗎?”比奧蘭特立刻一震,霍然起身,目光銳利得如同鷹隼。
斥候拼命搖頭,聲音哽咽中透著惶惑:“不是……至少看起來不是十字軍!我看見了——那是朗希爾德夫人的飛熊營!飛熊旗在風中咆哮,但……他們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