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格雷蒂爾撇撇嘴,隨手聳肩,聲音粗魯而帶著一絲不耐煩,“別光說些天花亂墜的廢話,讓他們講點實在的!”他抬腳踢開一堆積雪,雪花四散飛濺,露出聽到寶藏的線索。
尼烏斯塔與訪客首領再度嘰里咕嚕地交談。那老者眼神狂熱,手勢夸張,指向天空,又指向河流與大地,仿佛在向天地立誓。他的木杖在風雪中顫抖,杖端的太陽圖騰在晨光下微微閃爍,像一簇殘存的火焰。
“他說,他懂得歷法,能推算天時。”尼烏斯塔轉述,眼神逐漸明亮,語氣也帶上了難掩的激動,“他帶來了一批工匠的后裔,他們會鍛造青銅的器物,也會修建城市與水渠。”尼烏斯塔頓了頓,聲音更沉穩了:“他們愿意為‘維拉科查’效力,建立一個新的國度,延續曾經的文明,恢復秩序。青銅器能鑄成鋒利的矛頭與堅固的工具;而水渠能引來河水,灌溉田野,讓枯萎的作物重獲新生。”
“格雷蒂爾,你若真要在這里當國王,就不能光靠斧子。”李漓的聲音沉穩,目光深邃,仿佛谷地的河流一般厚重而綿長,“殺伐可以立威,但治國要靠知識。他們不是空口念咒的神棍,他們掌握的是讓部落變成國度的根基:筑城的技藝,開渠的手段,定歷的智慧。只有這樣,荒野才能化為帝國。”
格雷蒂爾愣了一瞬,粗魯的臉龐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他抬起頭,目光漸漸亮了幾分:“姐夫,你說得對!”他咧嘴一笑,紅胡須在風雪中飛揚,轉向那老者,伸出布滿老繭的大手,動作帶著維京人一貫的直率:“你好!”
然而,那訪客并不懂這份象征盟約的手勢。他只是怔怔望著格雷蒂爾,然后忽然雙膝觸地,額頭重重叩在雪地上。其余的隨從也齊齊俯首,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雪花迅速積在他們的背上,像為他們披上了一層圣潔的白衣。營地頃刻間陷入肅然的靜默。風在山谷里呼嘯,卻仿佛成了唯一的樂聲。火焰在柵欄后跳躍,將這莊嚴的一幕映得如同神話般永恒。
訪客首領又對尼烏斯塔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那語調高低起伏,如同古老的經文在雪風里流淌,帶著莊嚴與懇切。
“他們問,我們叫什么部落,這片土地又叫什么名字。”尼烏斯塔轉述道,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新奇與探問。
“族名?地名?”格雷蒂爾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紅胡須,眉毛皺得像繩結,聲音里帶著困惑與幾分不耐,“我哪知道!反正你們原來也沒這些玩意兒嘛!”他聳聳肩,像個被問到超出理解范圍問題的海盜。
李漓微微一笑,眼神在火光與雪影間閃過一抹狡黠的光彩。他轉向尼烏斯塔,沉聲說道:“不如,就讓他們自己來取吧。祭司最懂名字的分量——讓他們用瓦里的智慧,給這個部落賜一個新名,再給這片谷地定下名字。那樣,這里才算真正獲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