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抵擋住登月的誘惑,哪怕知道自己一去無回。
尤其此刻的加加林。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妻子問道,“畢竟你已經離開太空訓練一線長達三年多時間了。”
沒有片刻的停頓,加加林就用自己標志性的微笑回應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加加林在順利執行完載人航天任務后,蘇俄為了避免在事故中失去他們的英雄,讓加加林遠離了所有有風險的運動。
為了避免風險,卡馬寧甚至不想讓加加林喝酒,“加加林對人類來說太珍貴了,不會為了普通的太空飛行而讓他冒生命危險。”
而這次的任務顯然不是普通的太空飛行,而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踏足月球。
如果科羅廖夫不和加加林說實話,他反而內心會產生懷疑,而科羅廖夫和他直言,說返回的幾率不足10%。
科羅廖夫內心清楚這是最樂觀的估計,加加林作為過去數年時間一直在設計可重復使用的宇宙飛船的工程師,他同樣清楚這一點。
加加林此時除了擔任宇航員訓練設施的副訓練主任外,就是私下設計宇宙飛船。
他遠比表現的要更加悲觀,已經做好在執行任務前,要求向莫斯科方面申請,給他配備執行高風險任務所配備的自殺膠囊了。
二戰和冷戰時期,當時執行高風險任務的人都會配備類似l-pill這樣的自殺膠囊,避免遭遇酷刑之后泄露機密。
l-pill通常是一個玻璃瓶,內含氰化鉀溶液,這些人咬碎后釋放毒物,會迅速導致心臟停止和腦死亡。
冷戰期間阿美莉卡也提供給u-2偵察機的飛行員,但很多飛行員拒絕攜帶。
加加林已經想到了任務的風險,和孤獨的餓死在月球相比,他寧愿在執行完任務后,自己挖一個坑然后自己埋進去,用類似l-pill這種東西了卻余生。
即便抱有如此悲觀的預期,但他對于自己想要執行登月計劃的決心沒有絲毫動搖。
加加林很清楚,自己如果錯過這次登月,隨著自己離一線訓練越來越遠,自己未來想要執行登月的機會窗口只會越來越小。
而這次會考慮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是英雄,在這種時候,英雄就該犧牲不是嗎?
莫斯科郊外的星城航天訓練中心,重新執行登月任務的加加林心潮澎湃,他深知,很可能剩下這半年就是自己人生最后的半年了。
作為人類首位進入太空的宇航員,他深知這項任務的意義不僅在于個人榮譽,更在于國家尊嚴和人類探索的腳步。
重新回到訓練場的感覺是如此讓他感到熟悉又陌生,似乎回到了五年前,執行載人航天任務前的感覺一樣。
訓練項目繁重而嚴苛。在模擬失重環境的水池中,他們練習艙外活動,每一個動作都要求精準無誤,手指在笨重的宇航服中靈活操作設備。
緊急逃生演練中,警報聲刺耳響起,他們必須在幾秒內完成艙門解鎖、脫離模擬器。
心理壓力測試則更為殘酷,長時間的孤獨和不確定性考驗著他們的意志,但加加林始終保持冷靜,和身邊過去受他指導現在是競爭對手的宇航員們比毫不遜色。
訓練間隙,他也摒棄了酗酒的習慣,而是常常獨自坐在圖書館的角落,翻閱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的作品,想要給自己的內心帶來平靜和動力。
抱有這樣的目的,果戈里和帕斯捷爾納克就不能看,當然帕斯捷爾納克在蘇俄也看不到就是了。
1964年11月的一個寒冷早晨,蘇俄航天局高層召集所有宇航員,宣布最終人選。
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冷風從窗縫鉆入,帶來一絲刺骨的寒意。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結果。
科羅廖夫緩緩開口:“經過綜合評估和嚴格篩選,我們決定由尤里·加加林執行登月任務。”
幾乎是同一時間,阿美莉卡華盛頓特區沉浸在夜幕之中,街頭巷尾彌漫著緊張與期待的氣氛。
白宮和國會大廈燈火通明,媒體記者在寒冷的秋夜中忙碌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