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義’雖然不要求回報,但人之所以為‘義’,歸根結底,還是希望自己理想能夠實現,但大部分‘義’,并沒有實現的可能。就好比你五伯劉諶,大家敬佩他的剛烈,但終究無法興復漢室,除了讓后人感慨外,沒有任何用處。”
“孫皓為什么不能自焚?原因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的‘義’能否打動世人,也無助于復國大業。‘義’太沉重了,沉重到大部分人無法負擔。”
“現在,國家一統,天下安定,黑夜已經過去,沒有什么‘義’需要人舍生忘死,只需要好好生活……”
“因此,與其去追求義,不如做一個能讓人信任的人,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目標,按部就班地度過一生,這就很好很好了。這也就是你前面所問的,為什么舍生取義的總是少數,因為大部分人只需要做到‘信’。”
這次教誨終于結束了。劉羨明明覺得談話的時間很短,但轉頭一看,日上三竿,再過一會兒就該用午膳了。
收拾一番后,公府總算是辦了一道遲到的宴席,劉恂、劉瑤等公府主人,都罕見地一齊招待陳壽。其中父親劉恂問了一些劉羨的現狀。陳壽則把劉羨夸贊了一番,說他天資聰穎,勤學好問,又耐得住寂寞,頗有顏回之風。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可觥籌交錯間,劉羨還沉浸在方才的教誨里,頭腦一陣陣發熱,心中不斷在想,如果無“信”,世界將發生爭斗,如果無“義”,天下將陷入毀滅……這一發現,令他年輕的心靈生出各種各樣的幻想。面前是廣闊無垠的洛陽原野,恍惚之間,田野里的麥穗在火舌中噼啪作響,轉眼間變成一片焦土。那焦土上全是尸骨與鬼火。
想到這里,劉羨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王富臨死前釋然的面孔,后院里祠堂祭祀的劉諶牌位,繼而一個個新的疑問打亂了他的思緒。這個世界真的如老師所說,已經沒有什么“義”需要人舍生忘死了嗎?未來的生活,真的是充滿了祥和與平靜嗎?
他并沒有產生這種實感,雖然解除了一部分疑惑,但是又產生了新的疑惑,并且越來越大。
正在思考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頭看,原來是父親劉恂,他見兒子在發呆,立刻斥責說:“你老師已經給你找了一個新老師,還不趕快謝禮?”
新老師?劉羨吃了一驚,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來,將茫然的目光投向陳壽。
陳壽笑笑,揮揮手示意劉羨坐下,道:“辟疾,你去了那邊可要注意,我教你三年,可不想他人說我誤人子弟。”
劉羨莫名其妙地坐下來,又莫名其妙地問道:“那邊?哪里?哪個老師?”
陳壽捋了捋胡髯,頗為自得地念出三個字:“小阮公。”
在如今的西晉,只有一個人能被稱作小阮公,在后世的稱謂里,他被稱作最后的竹林七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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