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一說。”
“甘露五年,高貴鄉公曹髦率禁衛出討司馬昭,當時侍中王沈背叛高貴鄉公,連夜向司馬文王告密。而賈充則率軍阻攔,將高貴鄉公格殺當場,兩家由此發達……”
聽劉羨說完,安樂公微微冷笑:“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賈氏、王氏如此,荀氏、石氏也如此……這些所謂開國八公的元勛賢臣,說白了就是一群兩面三刀、賣主求榮的奸佞小人!他們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說到這,劉恂頓了頓,喝了口水后,將目光再次投向劉羨道:“父祖如此,子孫自然也不例外。你現在和他們混在一起,將來能有什么好下場?你好好想一下。”
劉恂自認為這一番話很有說服力,但在劉羨耳中卻極為諷刺:父親又沒同石超等人接觸過,怎么能因為祖輩的事情,就在這憑空識人?簡直莫名其妙。別人不好說,溪奴和自己交往也有兩三年了,他從小矢志報國,從戎四方,難道不值得欽佩嗎?
而說起家教,樂陵郡公的家教再差,能差過現在的安樂公府嗎?別人賣主,好歹還得了榮華,安樂公自己淫虐放浪,聞名四海,究竟又得了什么呢?
還說什么父祖如此,子孫也不例外。若是安樂公身為劉備子嗣,以身作則也就罷了。老師常教導自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可父親卻是這樣的奢靡頹廢,日日狎妓狂歡,玷污先祖的名聲,差點被朝廷廢爵,連自己走在街上,也常常被人指指點點,哪有資格來指責別人?只是這些話都不好說出來,劉羨強忍住了。
經過一番思考后,劉羨答說道:“有些人我不知道,但溪奴他人品還好,絕不至于像大人說的那樣……”
“蠢材!”安樂公有些不耐煩了,大聲道,“現在不這樣,但他們少年得志,左呼右擁,耳濡目染,遲早也會變成那樣!”
“那……”聽到這句話,劉羨終于忍不住了,抬眼問父親道,“等我長大了,也會變成大人這樣嗎?”
劉恂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兒子這是在諷刺自己,諷刺自己也玷污了家聲,不配說這種話,這讓他勃然大怒:
“混賬!”
劉羨下意識地縮起身子,但是左臉已經被猛擊了一掌,這是父親對他的當頭棒喝。
“哼!你再說一遍。”
“是,我可以再說無數遍。按照大人所言,莫非我長大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劉羨的右臉又挨了響亮的一擊,而后雙頰都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他沉默不語了,但雙眼依舊明亮地直視著父親。劉羨目睹了父親又一次的發怒,激動得全身顫抖,并且忍不住發出粗重的呼吸聲,他知道,這次是自己刺中了父親的軟肋。
“劉羨!”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