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遍彈罷,小阮公滿意了許多,他正準備夸贊劉羨幾句,卻恰逢莊外有人敲門,隨后就聽見在門口劈柴的阮玄喊道:“大人,有客人來了!”
來的是一名衣著樸素個子枯瘦的中年男子,他自報名號說,他叫孫經,乃是鄄城公曹志家的仆人,此次是奉鄄城公之命來,想邀請小阮公到府上一敘。
一聽說是曹志的家仆,小阮公一愣,先看了一眼劉羨,又狐疑道:“莫非洛陽又出了什么意外?”
“沒有沒有,前些天,我們家大人不是到您這求助嗎?您這邊一席話,去除了大人的心病。結果果然,就在昨天晚上,陛下傳詔下旨,把入獄的那些博士全放了,免除了他們的死罪呢!”
“喔!”小阮公反應過來,揮著塵尾笑道,“這是好事啊!仲容派你過來,是專門來報喜的?”
“也不是。”孫經低頭道,“我家大人說是有一件喜事要與您商議,本來他是打算親自過來的,但昨天消息落地,大人大悲大喜下,一不小心,竟染了風寒,故而無法動身,就只能我來邀請您過去商議。”
“咦?喜事?很急嗎?”
“大人說,倒也不是很急,但總是越早越好。您如果有空的話,我是備了牛車過來的,現在就能送您過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阮公也不好回絕了。他稍稍理了理頭發,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現在出發,快去快回吧。”然后又問劉羨道:“我看你上次和鄄城公相談甚歡,要不要同去?”
劉羨想了想,婉拒道:“鄄城公說是有事與老師商議,我去干什么?”
“也好。”阮咸微微頷首,“那就明日再見吧!”
說罷,他披身布袍,端碗肉湯,提壺熱酒,這樣施施然坐進了牛車。而劉羨又在阮莊練了兩個時辰劍術,也就騎馬返家,至于鄄城公找小阮公要商議什么,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了。
第二天一早,劉羨再次趕往阮莊。此時小阮公已經回來了,他聽見學生的腳步聲,就立馬把劉羨叫進來。劉羨還是像往常一樣,恭恭敬敬地向老師行拜禮,結果抬頭一看,發現小阮公今日格外的笑容可掬,但聽他說道:“如今天下一統,四海清平,已經有好些年了,我們這些老人也已老了,也是時候多為下一輩考慮考慮了。”
劉羨聽著小阮公的話語,有些沒頭沒尾的,一時不知道怎么接,干脆問道:“老師的意思是……”
小阮公沒有繼續和他猜謎語,笑道:“辟疾,我在想,可以給你介紹一件婚事。”
“啊!這……”劉羨聽聞后著實吃了一驚,不由說:“學生實在沒有想過此事。”
小阮公拂髯長笑道:“門第契投、婚配得所,則壽氣純合、家業興旺。現在中原大族已經相互姻親近百年,清流常澈、高門相望。這就決定了一個人的前途,我作為老師,豈會害你呢?”
這個話題對劉羨來說,顯然太陌生了,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唯有垂耳聽命,看小阮公往下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