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瑋故作神秘道:“這三位都有自己的鎮宅之寶。”
“喔?是什么?”
“車騎將軍的寶貝是一尊兩尺來高的玉座金佛,光把金子融了,就差不多能有一百斤。而那玉座,也非常稀奇,不僅通體透綠,據說放在暗室里,還能發七色光暈呢!你說有趣不有趣?”
劉羨笑著點點頭。
但司馬瑋又擺起手,笑道:“可說什么金啊玉啊的,還是太俗,在我看來,太子太傅的寶貝才厲害。”
“那是什么?”
“太子太傅的寶貝是一個人。”看到劉羨露出詫異的神情,司馬瑋非常滿意,他又加重故弄玄虛的語氣道:“那可不是普通人,是一個從河東招攬的大力士,力氣勇冠三軍,可以以一敵百!完全不遜色于關羽、張飛!此前,太子太傅在當鎮北將軍時,曾經在幽州路遇大虎,就是靠這個死士,三拳兩腳打死了老虎!你說稀奇不稀奇?”
劉羨看他侃侃而談,說得眉飛色舞,一旁的兩個兄弟都露出尷尬的神情來,顯然他們并不怎么看得上劉羨,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可司馬瑋卻毫無這種顧忌,他對身份這種東西看得很開,或者說,只要有件事符合自己的心意,他就會全身心地去做。
再聯想到此前他說的什么“無欲則剛”的話,劉羨下了一個判斷:眼前這位與眾不同的皇子,絕不是一位甘于平庸的皇子,有朝一日,恐怕會把朝堂攪得天翻地覆。
不過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想,口頭上劉羨還是迎合他問道:“那么衛將軍的寶貝呢?”
“衛將軍的寶貝……”談及楊珧,司馬瑋頓時變了臉色,他忿忿道,“此人頗為小氣,他有一塊石函,說里面裝著他的身家性命,不管我怎么討要,他都不肯給我一看,真是掃興……”
只是話語一過,他臉上的怒氣也就云煙般消散了。反而拉著劉羨,要繼續剛才的話題:“欸,不說這個了。這位陳夫子有什么鎮宅之寶,你快領著我看看。”
說到這,另外兩位皇子也投來好奇的眼神,顯然也極有興趣。
但結果注定是讓他們失望的。劉羨笑道:“如果所謂有趣,是看這里的鎮宅之寶,那三位殿下其實都已經看過了。”
“在哪兒?我怎么沒有印象?”
“就是我老師和張公談論的《三國志》啊!”
“這算什么寶貝!”
面對著三位皇子異口同聲的質疑,劉羨耐心向他們解釋道:“我老師耗費十余載光陰,走遍九州諸郡,遍訪江河南北,哪怕窮困潦倒,仍堅持刪閱編撰,最后才寫成這四十萬字文章,一生心血,可謂都在這里了。這才有文壇盛贊,陛下關注,諸位殿下也才到此而來。你們說,如果這都不是鎮宅之寶,那什么是呢?”
這番話有理有據,令皇子們無從反駁,只得面面相覷。但書卷也是鎮宅之寶這個觀點,顯然不太符合他們的胃口,尤其是始平王司馬瑋,他低頭沉思一會兒,然后用頗為可憐的眼神打量這座府邸,這時他才格外注意到這進院落的窮酸。
這令他忍不住想到最開始的討論,而后說道:“還是那句話,讀書有什么用呢?陳夫子讀了半輩子書,才有這么一件鎮宅之寶。父皇想讓我跟他學嗎?那這輩子豈不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