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植笑道:“長淵又說笑了,王虎頭去年不就拿了品狀,已經去宮中當殿中宿衛了嗎?”
“嗨!掃興!掃興!”賈謐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對劉羨道:“你真不來一杯?”
劉羨還是微微搖首,本著好意勸諫道:“這里本是君子修身之地,所謂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而酒色卻令人心昏,如此有違圣賢之道,還是注意些吧。”
“哈,不料竟來了一位真君子!”
賈謐顯然是喝醉了,起身靠過來打量劉羨,他的行為如此冒昧,以致于劉羨頗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他貼到劉羨半尺的地方,審視劉羨的相貌,點點頭說:“有副好皮囊。”回頭又對同伴笑道:“可惜,卻不懂得人生之樂!”
賈謐又斟滿了一杯酒,飲了一口,又不知從哪里拾起一把紙扇,笑道:“如果君子之道有用,漢室哪里會亡?你應該早點懂得人生之樂。”
他慢慢地將右手放平,紙扇遮住面孔,左手置于膝上,朗朗唱起《西門行》來。
“出西門,步念之,今日不作樂,當待何時?
夫為樂,為樂當及時。”
“好!好!好!”旁邊的幾人都喝起彩來,賈謐本就美貌,此時飲酒高歌,衣袖漸漸如蝴蝶翻飛,竟當眾跳起舞來,舞蹈輕飄,與他秀麗的容貌相稱,更顯賈謐瀟灑不羈,風流倜儻。
而賈謐此時把紙扇一扔,眼神與劉羨一撞而過,越跳舞,他的歌聲就越高。
“何能坐愁怫郁,當復待來茲?
飲醇酒,炙肥牛,請呼心所歡,可用解愁憂。”
唱到這,賈謐的興致也越來越高,他的心眼中顯然已不包括劉羨,而是在校舍中央自娛自賞: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晝短而夜長,何不秉燭游?
自非仙人王子喬,計會壽命難與期。
人壽非金石,年命安可期?
貪財愛惜費,但為后世嗤。”
美麗的舞者,放肆的歌聲,引得眾人一齊叫好,掌聲不斷。
賈謐頗為自得,他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同輩的同伴從來不敢給他任何臉色。便連眾多皇子,也要看在太子妃與齊王妃的臉面上讓他三分。所以不管在何處,他都肆無忌憚,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心意,直到心滿意足為止。
此時也是一樣的,當他舞罷,又斟了一杯酒,遞到劉羨面前,問道:“懷沖可有酒意?”
劉羨有些無語,他看得出來,按照對面的意思,今天是不喝不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