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辟疾嘛!”
當劉羨踏入第三間校舍,當即便有人叫他,劉羨聞聲望去,果然看見石超在向他招手。
劉羨見狀,也笑著向他點點頭。
在去過金谷園后,目睹了石崇非比尋常的暴行,以及石超司空見慣的冷淡后,劉羨對石超已有了一層隔膜,不能再恢復到此前親密無間的關系。
故而在之后的一段時間內,石超雖照常邀請劉羨游獵玩樂,但劉羨以準備元服、成婚為由,基本都婉拒了。
但石超性格粗獷,為人豪爽,到目前還未察覺到劉羨的疏遠,仍舊如往常般對待劉羨。
他向劉羨走來,輕拍劉羨肩膀,笑道:“你最近新婚燕爾,我都不好打擾,怎樣?新婦是悍婦還是佳人啊?”
石超的態度這樣親近,劉羨也不好太過冷漠,加上畢竟相交了這么多年,情誼還是在的,不禁玩笑回道:“你這話要讓我夫人聽到,你以后怕是進不了我家門。”
“哈哈,這有何懼?大丈夫四海為家,你以前的豪氣呢?”
一面說,石超拉著劉羨的胳膊,一面往室內走,而后朝自己原本的伙伴道:“來來來,看看誰來了?”
還有自己認識的?劉羨有些納悶,跟著看過去后,他隨即恍然:原來都是故人!
聚在石超原本座位旁,有五個青年,他們大多身穿儒服,峨冠博帶。相較于以前,變化都很大,但面孔上都依稀留著過去的影子,劉羨很快認出了他們:從左到右依次是張韙、陳植、賈謐、荀綽、裴該。
好嘛,當年萬安山游獵的少年里,可以說就差當年和自己比劍的王胄了。
先打招呼的是張韙,他滿臉通紅,舉杯笑道:“辟疾,許久不見,一齊來飲一杯?”
劉羨臉上笑容一僵,他這才注意到,他們幾人正在學舍中公然飲酒,旁邊還放著幾碟魚膾、醋芹之類的下酒小菜。
作為國家最高學府,國子學本是天下學子夢寐以求的地方,尋常學生,恐怕都是懷著朝圣的心情來看待國子學。但有一句話說的好,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對于勛貴子弟來說,國子學觸手可及,自然也算不上嚴肅。但劉羨卻也沒想到,在入學的第一日,就能得見石超一行在這里飲酒作樂。
這下劉羨算是知道,嵇紹說的學風不振是什么意思了。
面對遞過來的酒杯,劉羨婉拒道:“此時尚是白日,醉酒有違觀瞻,還是晚上再說吧。”
其余幾人聽罷,多笑道:“假正經。”
甚至還有人沒認出劉羨來,賈謐此時半醒半醉,眼神迷離,他打量了劉羨半天,對旁人問道:“他是誰來著?”
劉羨主動回答道:“賈兄貴人多忘事,四年前,你曾贈了我一把昭武寶劍!”
賈謐皺起眉頭,女子般的姣好面容露出令人心醉的神情,可他想了片刻,還是一無所獲,搖頭說:“欸,我送出去的東西太多了,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哪能一一記得?”
劉羨啞然,陳植趕緊在一旁提醒說:“就是那個曾經和王虎頭比劍,打贏他的那個安樂公世子,現在已經叫劉懷沖了。”
“哦!”賈謐恍然大悟,拍著桌案笑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他又指著門外說,“王胄呢?王虎頭不是還說,以后要跟他接著比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