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聰則接著說道:“可偏偏世上有些人,并不了解這個道理,僅僅是為了貪戀享受,就為此濫殺無辜,實在是該死!”
這是把話題扯回正題了。劉聰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看向劉羨,他說:“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像懷沖你這樣的身份,竟然愿意摻到這趟渾水里,你不怕?”
劉羨笑道:“人活一世,上敬天地,下敬鬼神,而后敬良心,剩下的就無足所懼了。”
“相比之下,我反而對玄明感到好奇。”劉羨開始把握談話的主動權,指著阿符勒反問道:
“玄明應該此前和他并不相識吧?身為匈奴任子,你受到的猜忌恐怕比我還要多,如果摻和進這件事里,你的危險恐怕比我大吧?”
“危險……”劉聰意味深長的笑了,神態根本不像是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青年:
“人生之事無不是危險,若危險就放棄,那人生就太無趣了……若要我忍受無趣的人生,恐怕和等死也沒有什么差別。”
無趣便是等死,劉羨看出來了,這是一個蔑視危險的人,那他本身就將化作危險。
“不過話說回來。”劉聰回頭看向阿符勒,笑道,“若是只有你小子找我,我倒確實沒什么幫你報仇的興致,我雖然討厭無趣,但更討厭不智。進行一場注定失敗的復仇,那就和天空扔石頭一樣,毫無參與的意義。”
但阿符勒信心滿滿,好整以暇地說:“但現在不只有我。”
“是,出乎我意料。”劉聰的眼神又移回到劉羨身上:“你找到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人,我們祖孫三代,改姓劉氏已經六十多年了。如今有一個能和漢室嫡后合作的機會,我若是放棄,豈不是顯得這一片心意毫無誠意?”
他在這里頓了頓,說道:“所以你找我要一百人,沒問題,我答應你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尋常,好像在洛陽調一百個人,不過是他喝口水的事情。
阿符勒聞言大喜,立刻就開始向劉羨擠眉弄眼,一副“盡在我掌握中”的得意神情。
“你別高興得太早。”劉聰吹了口茶湯,悠悠道,“我借你一百人,可以,但相應的,我也有條件。”
聽說有條件,阿符勒仍然笑嘻嘻的,混不吝地問道:“公子你先說,我聽著呢。”
劉聰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個條件。”
“第一,人,我可以借給你,但最多一個月。”
“第二,傷殘我不過問,但若致死超過五人,你就把人頭留下。”
“第三,此行所得,我要拿六成。”
輕描淡寫間,劉聰就分別從時限、傷亡、分配三個角度,立下了三個巧妙的條件。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劉羨與阿符勒制定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并嘗試一次,也就一次而已。一旦失敗,顯然就沒有再嘗試的機會;
而限制傷亡,顯然是不希望阿符勒帶隊強攻,而是要求他們的計劃更偏向于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