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的心中并不是沒有波瀾,但奇異的是,他的頭腦卻非常清醒,似乎與情緒抽離開了,在為死人的慘狀感慨默哀的同時,他同時又在思考另一件事情:在接連飲血后,昭武劍的劍鋒是否依舊鋒利?若繼續戰斗,它又能堅持砍斷多少根骨頭?
這些答案不太樂觀。
但好運的是,大概是得了不許誤傷綠珠的命令,他們這些侍衛都沒有用搶劫時備用的弓弩,不然圍著遠射,劉羨肯定是立時斃命。眼下既然還能肉搏,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劉羨開始再次策馬,而這時,那些騎士也發現他了。
“停下!停下!”這群人也開始策馬,向著劉羨一面大喊,一面向他迂回包抄,逐漸在草地上形成一道圓弧,顯然是要利用人數的優勢,逐步形成一個包圍網,將他的活動范圍緊逼壓縮。
如果他們成功,劉羨當然就會束手無策,但劉羨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在這種情況下,真正的勇者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他毫不猶豫地先朝著正中間一人相沖對撞,幾乎是處在一條直線上。如果雙方撞了個結實,結果只有立斃當場。
對面的騎士吃了一驚,他本是做好了馬上拼劍的準備,不料對方竟然選擇的是同歸于盡的做法,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想驅馬變向,結果就是向劉羨露出了破綻。
劉羨一劍砍去,但出乎劉羨意料的是,昭武劍切入敵人身上,入手的觸感竟然是堅硬的鈍感,顯然劍鋒并沒有入肉,而是砍到了一層防御上。
根據觸感和劍下叮鈴鈴的響聲,劉羨心中暗叫糟糕:這人應該穿著西域鎖子甲!
與明光鎧、兩當鎧等重鎧不同,鎖子甲輕便透氣,極為小巧,不易發現,雖然防御力遠遠比不上尋常重鎧,但在這生死時刻也足以救命了。
在鎖子甲的防護下,這必殺的一劍變成了一記重槌,將敵人推翻馬下,隨后濺起一地水花,并伴隨有微末的呻吟,顯然摔得不輕。
但這不是劉羨想要的效果,本來在以一敵多的情況下,只有快速的殺傷才能打擊敵方的士氣和力量。可若是這些人都穿了鎖子甲,那劉羨想要以殺立威,令其余人膽寒的想法就變得無法實行了。
果然,那些包圍過來的騎士們愣了愣,但見受傷者并無大礙,頓時信心倍增,加速向劉羨包抄而來。
而劉羨想要抵抗,此時也只有兩個辦法,要么砍去敵方握劍的手,要么直接劍劍穿喉。但敵人只需要防御自己的頭部,而自己還必須掩護身后的綠珠,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再高明的劍士,恐怕也難以在這種情形下取得勝利。
此時又有兩名騎士靠攏過來,他們得意洋洋,仗著自己身穿鎖子甲,并不做過多的防護,直接就朝劉羨揮劍而來。
劉羨見狀,也是發了狠,先是用力一斬,將右邊的劍刃格退;而面對左邊的劍鋒,他展現出驚人的眼疾手快,身體微微搖晃躲開攻勢,竟一拳擊打到對方的劍格處,用力一拉,同時右手中的長劍虛晃一下。對方在寶劍的寒光中將身子一閃,手中的長劍就被劉羨奪走了。
劉羨揮手飛擲,奪來的劍刃頓如電光疾馳,在鎖子甲前爆出一抹火光,硬生生透甲而入,自胸膛穿了過去!
中劍的騎士看著胸口,滿臉不可置信,但身體已經由不得他控制,徑直栽倒在地上,鮮血如泉水般汨汨流出。
其余的騎士們頓時膽寒,糾結著是否要繼續上前。
這時有人說:“不要怕,他劍術再高,也不過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氣短力竭,我們糾纏他一陣,不怕他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