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趁機縮到劉羨懷里,笑問道:“辟疾,現在你心靜嗎?”
與早熟的劉羨相比,阿蘿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令劉羨沒有任何脾氣,他笑道:“好,好,多虧了阿蘿了。”
很奇妙,成婚已經一年多,可對劉羨來說,妻子阿蘿還是一個謎。她似乎擁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這么一番笑鬧后,她確實輕松打消了自己心中的踟躕,讓溫柔和快樂驅趕了其余所有情緒,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
如果是無心,她是需要自己呵護的嬌柔花朵,如果是有心,那她便是善解人意的港灣與屏風。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能讓劉羨對她充滿柔情蜜意。也正是從妻子身上,劉羨切實感受到了,柔軟也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
劉羨笑著拍拍妻子的背:“好了,別鬧了,還是白天呢!”
阿蘿也就很乖巧地退回原位,繼續慢悠悠地磨墨,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劉羨則繼續提筆,他此時已心無旁騖。
而有時候造化就是這樣,當你對事情毫不擔憂的時候,喜訊也就自然而然到了。
正當劉羨臨摹完碑帖,正收筆審視的時候。府外傳來了喧嘩聲,就像是大河解凍時的凌汛,起初只有一丁點的響聲,隨后就有萬千奔流馳過,席卷碎冰飛瀉向海。
很快,他就看見來福一瘸一拐地趕過來,路中就向房內高喊說:“公子,喜訊,喜訊吶!”
劉羨心中頓時大定,他笑著站起,迎上前攙扶住來福,說道:“您慢點說。”
“是國子學的嵇公來啦!”
“喔?”劉羨吃了一驚,他連忙整頓衣冠,往堂內走去。
而等他步入正廳的時候,幾乎府中所有還在的下人都環繞在大廳內外,低聲打聽著消息。
而在廳堂內,嵇紹已經端坐入席,由二伯劉瑤照顧著,桌案上給他端來了茶湯、櫻桃、枇杷,甚是豐盛。
嵇紹顯然沒想到會弄出這么大陣仗,一時頗有些不適,直到看見劉羨過來,這才松了口氣,起身笑道:“懷沖,恭喜啊!”繼而從懷里掏出一張薄薄的黃帛和一份名牒,遞交到劉羨手里說:“從今日起,你就是朝廷的著作郎了。”
此言一出,府內上下頓時喜笑顏開。
著作郎這個職位,安樂公府很熟悉,畢竟劉瑤此前就擔任了多年的著作郎。
這是朝廷的六品官位,隸屬于中書省,主要職責是整理典籍、公文,順帶修史。雖然權職不大,算是一個清官,是許多老人所不喜的位置。但對于一個剛剛開始入仕的青少年而言,每個人都要從無事的散官做起,能做著作郎,可謂是一個很高的起點了。
這也出乎了劉羨的預料,在他想來,自己得個七品散官就已不容易了,六品更是從沒想過。
一時間喜悅和疑惑涌上心頭,劉羨手腳有些虛浮,他接過黃帛和名牒,仔細對照了兩遍后,這才收入懷里,然后問道:“祭酒,我這是得了幾品?”
見劉羨并沒有失態,嵇紹心中也頗為欣慰,他對劉羨笑道:“這是托彥輔公的福,是他執意提拔你,最后定了灼然二品,你事后可要去登門感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