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以后戰場上要取得優勢,弩機是必不可少的。”
祖逖在一旁頻頻點頭,但也有些不盡茍同的地方,他說:“弩機當然是很重要的,不過缺陷也很明顯,就是造價太高了。”
“我也琢磨過這件事,如果說只是尋常的那種不能破甲的弩機,造價還算可以接受。但如果是你說的那種要能拉三十鈞的破甲弩機,就需要用到特制的木料,或者要用筋角熬制,還要涂上膠漆。”
“一桿做工優良的弩機,需要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之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修治外表。來年春天裝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如此說來,一件弩機的制作流程需要兩到三年,成本實在有些太高了。想要大規模的裝備,恐怕不甚現實。”
“哦?”劉羨聽祖逖的語氣就知道,他另有想法,就問道:“那士稚有什么建議?”
祖逖笑道:“照我看,還得從尋常兵器著手。”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兵器難以破甲,所以無法對甲士造成傷害,所以才要想盡辦法破甲。但我覺得,有沒有這樣一種武器,即使不破甲,也能讓人重傷呢?”
劉羨頓時反應過來了,祖逖說的是鈍擊,不必追求武器的鋒利性,而去追求武器的重量。
用類似于大錘或者大棒那樣的武器,即使無法破甲,也能隔著甲胄令著甲者身受內傷,甚至直接肺腑破裂而死。就像那個巨人用怪力來沖破甲陣一樣,
不過這也有一個問題,劉羨道:“你是說用錘棒吧。這確實是一個辦法,不過這種武器會不會太重了,不利于在戰場上施展啊!”
“可以搞一些頭重腳輕的設計嘛!”祖逖興奮道:“我甚至覺得可以在鐵鏈上焊一個大錘,一把掄過去,不管什么厚甲,一錘下去,立刻就是粉身碎骨。”
劉琨聽了則不以為然,在一旁取笑道:“士稚這話說得輕巧,這樣的武器,誰能輕易使用?一不小心打到同袍身上,同袍也是粉身碎骨,還不如就用些木棒呢!”
“照我看啊,還是騎兵好!當年魏武帝的虎豹騎,不就橫行天下嘛!管你什么披甲不披甲?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直接挑你防御薄弱沒有甲士的地方打,還能輸?”
他一說完,劉羨和祖逖面面相覷,劉琨這話雖是實話,簡直就像是在說,人若吃不起粟米,為什么不吃胡餅呢?全天下帶兵的人,都恨不得自己的麾下全是騎兵,可惜啊!古往今來能如愿以償的人,從來都是少數。與兩人都同時大笑起來,道:“還是越石高明!”
正玩笑間,阿蘿進來了,臉上帶著怒氣,令三人戛然而止,噤若寒蟬。
阿蘿給三人端來了些石蜜,繃著臉對劉羨說:“你養傷是要靜養,他們要是再吵,我就把他們都趕出去。”
三人頓時閉上了嘴,等阿蘿出去后,劉琨回望了兩眼,才小聲對劉羨說:“夫人很嚴格呢!懷沖平日在房里,不會是做小的吧?”
劉羨笑罵道:“滾!你敢這么看乃公乃母!”
三人又是一陣玩笑,不久便轉移了話題,說到了這次政變的結果上。
劉琨感到非常唏噓,他說道:“幾十年了,洛陽什么時候出現過這么大的亂子?三楊把控朝政也有七八年,麾下黨羽幾千人,只不過幾天的功夫,竟就被全部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