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人愕然的眼光中,孫熹從書房側門開門進來,當著董崇三人的面,對劉羨拜禮道:“孫熹見過縣君。”
作為夏陽四大賊首之一,夏陽縣府是出過通緝令與畫像的。董崇等人也自然認出,眼前的這人確實是孫熹無疑,他為何會出現在縣府里?三人心中頓時卷起驚濤駭浪,立刻又把目光轉向劉羨,迫切地想得知答案。
劉羨卻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就在這幾天,我一直在暗地里密訪馬賊,然后就結識了孫首領。孫首領雖然有殘忍之名,但得罪的人,大概就是諸公了,與底下的百姓侵擾卻少。所以我想了想,可以幫他與諸公說和,然后任命他為縣里的賊曹掾,將龍門馬賊收編為縣兵。”
“如此一來,不用一兵一卒,就能為百姓去一大害。不知諸公愿不愿意?”
董崇等人當然是不愿意,但觀看孫熹對劉羨言聽計從的模樣,三人心中都大為震撼,不知道劉羨還有什么底牌,所以一時間都呃呃不能言語。
劉羨見狀,對孫熹道:“孫首領,你給諸公倒杯酒,就當做對以往的賠罪。”
本來孫熹聽說要給董崇這些人賠罪,是頗有些不滿的。但眼下看著他們咬牙切齒,又不好發作的模樣,一時間又覺得滑稽有趣,便也不再推辭,裝模作樣地給三人都倒了一杯酒,說道:“過去種種,都是孫某不是,從今以后,孫某一定重新做人!”
說罷,他也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而劉羨將目光再次看向董崇等人,他們哭喪著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飲下酒水,算是正式同意了劉羨的說和。
至此,劉羨計劃的鋪墊部分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他向孫熹頷首示意,孫熹心領神會,當即又轉身離開,將空間重新留給宴席上的四個人。
孫熹一走,馮余率先喘了一口氣,臉色不善地向劉羨道:“縣君,馬賊肆虐多年,早已是人面獸心,不堪大用,您今日招撫于孫熹,雖能平安一時,但于長久不利啊!”
劉羨道:“夏陽眼下有長久可言嗎?”
這一句話噎得馮余良久不能言語。
而同斌則問道:“縣君,如果您是打算招撫馬賊,那要我等前來,又有何用呢?”
劉羨擺擺手笑道:“同公說笑了,我也不是胡亂招撫的,是看孫熹還算是個可造之才,所以我才招撫他,但對于有些馬賊,則必須除惡務盡,比如呼延昌。”
董崇眉毛一跳,抬首對上劉羨玩笑般的神情,謹慎說道:“縣君,就算招撫了孫熹,也不過是有了幾十人,想要剿滅呼延昌,恐怕還捉不到吧!”
劉羨點頭說:“董公說得是,只有孫熹,當然不夠,但我不是招募了一百名新縣卒嗎?縣里原本也有幾十名老縣卒。”
“那也不夠。”董崇擺起樣子,和劉羨說起之前的先例道:“七年前,郡府調來兩千人,前來會剿呼延昌,可卻完全抓不到他的影子,最后只能無疾而終。”
劉羨卻反駁道:“兩千人,太大張旗鼓了,呼延昌得到消息,怎么可能不跑呢?但這次不一樣,我手下明面里只有這點人,還多半是新卒,他定然沒有防備,只要我挑個時間,突然夜襲,打他個措手不及,取勝的可能性反而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