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機被一頓臭罵后,已經不怎么敢回話了,但此時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稟告道:“這個郝度元,在朔方為害邊疆已有數載,無論是秦王殿下,還是梁王殿下,都想過辦法,但也沒什么成效。聽略陽的氐人說,他極厭惡征西軍司,又往來無蹤,很難被找到。先不說劉羨能不能找到他,就是找到他,應該也是很難被說降的。”
孫秀認同這樣的判斷,他點點頭,又感覺到有些口渴,就朝身邊的阿江張口。阿江反應過來,連忙取來一杯冰鎮的蜜水,雙手捧盞,像抱著孩子一樣遞到孫秀口中,而后以極為溫柔的速率喂孫秀喝下,最后用手帕擦拭孫秀胡子上的水漬。
孫秀滿足地哼了一聲,身子往后依靠在阿雪的胸脯上,又對劉機說道:“我也希望是這樣,如此一來,就能省下我很多事情,對于魯公,我也好有個交代了。”
他頓了頓,又嘆道:“但這種人啊,嗨!我看他眉骨就知道,命太硬!我總有一種預感,他這次啊,說不得還真能成功。”
“成功也不是壞事,那不是長史您為邊疆除了一大患,為國家立了一大功嗎?”
“哈哈哈……但愿如此吧。”
什么功勞不功勞,孫秀早就看穿了,自己能夠在這里掌管征西軍司,莫非是因為為朝廷立下了什么功勞嗎?答案是什么功勞也沒有,僅僅是因為他能夠討好魯公賈謐罷了。
故而,在孫秀看來,劉羨想要立功升官,那其實就是一個笑話。升官的真正秘訣,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上級滿意高興。
只要上級高興了,殺人的罪過都可以輕拿輕放,上級不高興,立下天大的功勞又能如何呢?
不過,當官確實還是麻煩的,很多事不說的時候可以不體面,一擺上臺面還是要體面。就像劉羨手里那份有證物和證言的尺秤一般,如果劉羨這次不成功還好,一旦真成功了,孫秀確實還要為他表功。
怎么辦呢?孫秀其實已經有了另外一個思路,他要從劉羨身邊的人著手,以此來擊垮他。
他已經開始著手了,而且還不是一條路子。
所以他問道:“我叫你查的另一件事,你查了沒有?”
劉機一愣,隨即有所醒悟,說道:“您說的是,劉羨身邊那個妾室的事?”
“對啊!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我讓你去查她的來歷,你有沒有查清楚?”
“長史,我去查了,這位李氏是武陽李氏的三女兒,今年大概二十四歲,是與李密的六子李盛一起投奔過來的。”
“哎呀呀,李氏的人?他們還真不怕別人說閑話啊!”
孫秀說到這里,話語微微一頓,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在對劉機疑問:“不過這個女人,不像是巴蜀之地來的。”
“啊?您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她的口音。”孫秀搖頭晃腦,似乎在回憶著和李氏的短短幾面,徐徐道,“她的口音,是最正宗的洛陽口音,沒有巴蜀人的那股滑味。”
“這……有什么關系嗎?”
劉機不是很明白,他沒有見過綠珠,只覺得再漂亮的女人,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是洛陽人還是巴蜀人,有什么區別嗎?
“你不懂。”孫秀只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又充滿了力量,他笑道,“這可大有區別。”
“那是不是要去武陽驗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