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家不要擔心,我已經上表給皇后,說張軍司絕無罪過,若有什么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定然保張軍司無罪!”
“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還是先好好想想,怎么打好接下來這一仗!”
“這事關朝廷的顏面,皇后對此非常重視!若是各位中有能當霍去病的,國家又怎么會吝嗇冠軍侯的封賞呢?”
“我老孫也沾沾諸位的光,只要這一仗勝得漂亮,我給在場的諸位,每人發個美女,保證有仙福之享!如何?”
“可若是打輸了這一戰,不光是我,我怕在座的也都要受到連累啊!”
這一番話說下來,孫秀可謂是接連變換臉色,又是討好又是威脅,讓在邊緣的劉羨嘆為觀止。
可惜,如果征西軍司的人是第一天認識孫秀,說不定還會當回事,現在大家都共事三年了,還不知道他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那只能說有點過于缺乏智慧了。
在場的將士們口頭上也答應得挺好,但越是如此,劉羨越明白,這不過是虛以為蛇罷了。
因為在場的人說得全都是套話,根本沒有一個人真正站出來表態,說幾日后的戰事甘為先鋒。更不會有人跳出來獻策,分析一下戰場的態勢。
反而是在宴席結束后,剛剛走出孫秀的帥營,張光便在夜色中低聲叫住了劉羨和李矩,對他們道:“懷沖有空嗎?不妨聊聊吧。”
劉羨聞弦歌而知雅意,回頭四顧,確認沒有人跟蹤盯梢,便跟著張光往他的營帳處走,等進了他的私營一看,李含、北宮純、白允都在,看來這些張軌任用的老人們都私下串聯起來了。
張光對劉羨道:“懷沖,你跟孫秀斗了這么久,大家都知道,想必對他的了解,你也是最多的。你覺得他此次陣前奪權,到底是什么想法?”
果然!劉羨心中一片明了,眾將還是對孫秀的掌權懷有疑慮,不敢為其效力。畢竟孫秀連張軌這樣品德兼優的老人都容不下,何況其余不如他的人呢?還有那些公認為與其為死黨的人呢?肯定都是要再三思量的。
劉羨把帳簾拉下后,靠在火盆前,笑說道:“諸位高抬我了,再怎么說,我也是在夏陽,不是在長安,怎么會有諸位了解他?”
北宮純卻擺擺手,說道:“懷沖但說無妨,這里沒有人會傳出去的。”
“我也不是客氣,諸位應該都能猜到吧?”劉羨伸手扒了扒火盆上的炭火,徐徐道,“孫秀說得那么好聽,無非就是想搶功嘛!不然怎么會挑這個時間點來奪權,他也是知道自己不是那份打仗的材料,所以才要等張軍司一切都布置完畢了,他才來摘這份果子。”
“他這個人這么會斂財,當然也會貪功!到時候啊,我估計打贏了仗,功勞全是他的。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征西軍司里不聽他話的人全部清掃出去,一家獨大。大家這幾天能吃幾頓好的,就是他最大的恩賞咯!”
劉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有幾分夸大其詞的。畢竟從過往的認識來看,孫秀至少對辛冉這種自己人還是挺不錯的,他能果斷給自己贖金來買信徒,也可以證明,他并非一毛不拔。
但在場的眾人聽了,全都深以為然。畢竟他們從來沒當過孫秀的自己人,也從來沒從孫秀身上得到過好處。相反,這些年里,他們還不得不交了一些賄金來買什么三官神印之類的東西,好保證自己的前途。大家都是士人,哪吃過這種虧,到現在可以說是積怨已久,不由得他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