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遹此前還從未見過孫秀,只是聽人說起過他的名聲,是近年來政壇的新起之秀,十分擅長取悅人。但這已是孫秀寄來的第五封信,隨著書信往來的逐漸增加,司馬遹確實感受到了他取悅人的才能,只是看劉羨信里的意思,這個孫秀其實只會得罪人。到底哪一方說得是真的呢?
按理來說,這是一個很好判斷的問題,畢竟劉羨的道德水準肯定比孫秀要高得多。但司馬遹仍然沒有急于做判斷,因為要正確地認識一個人,和道德是無關的,這就好比盲人摸象,摸到腿就覺得是柱子,摸到耳朵就覺得是扇子,這都是真話,但只有全部組合起來,才會是真相。
“孫秀想改投到我門下?”
司馬遹笑笑。他覺得孫秀起碼是個聰明人,他在信中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大概探聽到消息,知道有人要彈劾他,而且極有可能會走自己的門路,于是竟然同時傳來了信件。但自己是否要將此事置之不理呢?而有關關西的種種事件,他也確實有所耳聞。
如不采取對策,關西將會釀成大亂。
這件事讓司馬遹感到不安。關西,尤其是關中,是司馬氏的龍興之地,根本所在。一旦放任關中繼續亂下去,確實可能會留下很多隱患。司馬遹到底是太子,將來的皇帝,他也不想接手一個隱患重重的江山。
然而,若參與彈劾孫秀,是否是一個妥當的策略,司馬遹卻沒有十分的把握。對他來說,目前蟄伏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很久,正如孫秀所言,繼續蟄伏下去,才不至于引起賈南風的警惕。貿然出手,打破這種狀態,無疑會給未來帶來許多變數。只不過后黨內部確實發生了分歧,這倒是個不可忽略的因素。
“后黨內部不和,確實是個值得重視的事情。”
司馬遹又陷入沉思之中。
適逢秋雨,外面顯得十分陰暗。司馬遹獨坐居室,房內如夜晚般黑暗。
太子左衛率劉卞跪在入口處向他通報:
“殿下,江洗馬在外面恭候。”
司馬遹點點頭,即刻走到室外的走廊上。太子洗馬江統正跪在門前,由于來得匆忙,可以看到身上的衣服還有不少雨點。
“應元,你來干什么?”
司馬遹走到走廊邊,伸手去接暮秋的雨水。
“在下是想問,殿下對懷沖的來信,到底是什么意見?”
司馬遹看了江統一眼,這信就是江統昨日來轉交的,沒想到他今天冒雨過來,還是為了這件事。他徐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