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微微頷首,贊賞道:“阿田也算是有些知兵了,那依你之見,我應該從中如何作為?”
張固想了想,說道:“現在關中郡縣多已淪陷,能固守待援就是大功一件,辟疾,我覺得沒有必要冒險什么吧。”
郤安卻反駁說:“這不行,辟疾如果只做得六分好,朝廷就會糊弄過去,當做無事發生,確實要做一些事情,不然怎么更進一步呢?”
可到底要做些什么,郤安也說不上來。
劉羨現在被克扣的功勞,放在別人身上,早就足夠當一州刺史了。劉羨到底還要立什么樣的功勞才能升遷,堪稱是晉室官場的六大未解之謎之一。
(與之并列的是魯公在秘書監到底修了多少史書,孫秀在征西軍司到底賣了多少買地券,石崇在金谷園到底埋了多少美女,祖逖在成名前到底作了多少起劫案,王衍在談玄時邀請了多少人磕五石散。)
還是李盛多智,他突然捂手大笑,對劉羨道:“主公,我有一個主意了。”
“哦?什么主意?”
“現在孫秀不是落難了嗎?征西軍司的指揮權,他已經交出去了吧!”
“確實如此。”
“他指揮權雖然交了出去,但現在應該還握有人事權。歐陽府君不是已經逃回洛陽了么?主公何不趁機向他討要馮翊太守一職?”
“這……”劉羨開始思忖這項計策的可行性。
“孫秀接連打了敗仗,這次被解使君捅上了天,擺明是要罷職問罪的。孫秀若想自救,不僅要暗地討好賈后與太子,同時也要自己的履歷過得去才行。主公若現在向他承諾,以暫領太守的名義收復馮翊郡,孫秀在朝廷那邊就交得了差,主公成為郡守也就成為既成事實,朝廷只能追認。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孫秀不可能不應允。”
聽完李盛的這番分析,劉羨不禁擊節贊嘆道:“好主意!賓碩,就這么辦!”
劉羨隨即修書一封,在信中痛陳利害,向孫秀討要馮翊太守一職。由于心情激動,這篇文章也寫得花團錦簇,罕見得向孫秀拍了一通馬屁,說什么“公博洪量,善任知人”、“體重國家,捍扶正道”,以致于寫完后,劉羨自己再讀都有些忍俊不禁,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親手寫的。
但他還是把這封信交給了李盛,讓他親手轉交給孫秀,這足可見劉羨對此事的重視。
李盛走后,劉羨又開始有些患得患失。他想,現在一路上城池都被鐵弗人占領了,賓碩這一去三百里,能成功抵達長安嗎?孫秀又真的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嗎?若是答應了,自己又該用什么樣的辦法來收復馮翊郡呢?
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于是努力排除雜念,開始指揮縣民們進行秋收。如果李盛真的能夠成功,那這大概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負責夏陽的政務了,他必須做好任內的每一件事,不給夏陽人產生任何負擔。
一轉眼,又是十余日過去了,秋收也結束了。夏陽緊張的氛圍稍稍有所緩解,至少相比于關中其余郡縣,夏陽人沒有因為戰亂而喪失太多的收成,明年還是可以有所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