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成年已久的傅晞、傅纂不同,傅暢雖然與他們同輩,但卻年僅十七,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年紀,即使是在兄長們面前,他也依然肆無忌憚地展現著自己的想法,分析說:
“解使君雖然比孫秀要忠君愛國,心地是好的,但論才能,依我看,他還不如孫秀。”
“至少孫秀在吃過一次虧后,就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再次跌倒,打不贏就不打嘛!而解使君明明吃了盤龍灣這么大一個敗仗,軍心士氣萎靡,還硬要勉強作戰,這就是不智之舉。他不敗誰敗?”
“依我看啊,要不了多久,解使君和孫秀這對冤家,還有趙王殿下,就像是互鉗的螃蟹,要一齊解職回京了。”
面對著傅暢的侃侃而談,兩位兄長都露出苦笑來。這倒并非是他們覺得傅暢說的沒有道理,而是因為這些話無甚用處,哪怕他說得全對,可對眼下家族的困境有何影響呢?
傅晞說:“世道啊,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要緊的是我們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現在族長不在,北地全郡又被叛軍占領,我們總要想個辦法保全家族啊……”
北地傅氏的共同祖先是西漢時期的名將傅介子,以其斬殺樓蘭王的功績聞名于世,北地傅氏也由此發跡,歷經數百年滄桑而不倒。
只是到魏晉時期,北地傅氏發展出兩條支脈,不分高下。傅晞、傅纂的父親是前司隸校尉、清泉侯傅咸,傅暢的父親是當今光祿勛、靈州縣公傅祗。
兩脈原本并駕齊驅,但在元康四年的時候,傅咸病逝。傅晞等人沒有了倚仗,就不得不多看些傅暢的臉色,以維持家族的團結。因此,在這個危急關頭,即使兩人大傅暢近二十歲,也要考慮他的意見。
傅晞想著眼下的困局,耐著性子對傅暢道:“眼下叛軍大勝,至少在數月時間內,是不會有官軍來收復失地了,叛軍不事生產,又想著要開疆拓土,肯定會想辦法勒索糧食。”
“兄長是說,叛軍會想辦法找我們勒索糧食?”
“可不止是勒索糧食,要知道,就算放眼天下,我們北地傅氏也是數得上的名族,叛軍為了大漲聲勢,會放過我們嗎?想想一百年前的韓遂馬騰他們,不要懷有僥幸!”
傅晞所說的韓遂馬騰故事,是指東漢末年時涼州羌亂,羌胡為了壯大實力,裹挾韓遂馬騰等關中士人參加叛軍,導致一人終生想要歸順朝廷而不可得,一人則因遭羌人拋棄而被曹操斬殺。
傅晞害怕的就是這個局面,若是這些叛軍強行拉傅氏入伙,壞了傅氏的名聲,將該當如何?
傅暢對此倒不置可否,對傅晞說:“那就與叛軍劃清界限,勢不兩立。我們躲在塢堡里,糧食足用兩年,兩年時間,怎么說,朝廷的援軍也到了。”
“說得簡單,叛軍要是率大軍來攻打塢堡,真守得住嗎?一旦攻破,你我都要被拿來祭旗!”
“那二兄打算如何做?”
“我在想,能不能多花些糧食買平安,雙方互不相犯。朝廷那邊有族長在,就算被人告發出來,他美言幾句,應該也就遮掩過去了。”
傅暢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質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