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低聲回答說:“索公,拓跋鮮卑和鐵弗人、匈奴人打了上百年,相互之間是有血仇的,他們怎么可能坐視齊萬年占據整個關中呢?在我看來,只要說明利害,總不至于無動于衷吧?實在不行,我們守不住了,從北地退到朔方,也有一條退路啊!”
索靖對這個回答還是感到滿意的,他當即宣布道:
“明日一早,我們就全軍出發,到北地泥陽!”
李含哼了一聲,沒有表現出異議,其余人自然也就都認可了。大家在沒有遮蔽的篝火間湊合睡了一夜,第二天就騎馬再次上路。
他們沒有敢再接近好畤縣,而是故意從山林間穿行,經六陌一路往東北的深山密林中繞行,直接翻到了位于橋山山脈的涇水河谷,而后沿河而行,直到當年秦國所修的鄭國渠谷口處,他們牽馬過河。
鄭國渠所在的地方,因為年代久遠維護困難,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灌溉千里沃土的作用。但干涸的河道已經率先長出了一些嫩綠的野草,這就起到了指引晉軍的作用,他們不需要關注其余什么,只需要沿著渠道狂奔。大概兩天時間過去,他們就成功抵達了北地郡的富平縣。
正如劉羨所料,此時的北地郡還沒有遭到任何叛軍的侵擾。再過幾天,馬上就要到二月了,北地的農人們正在耕地里開墾播種,田野與山塬間一片祥和。但這不過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收到消息罷了。
得知到有大量晉軍入駐的消息后,傅晞作為北地士族首領,領著一眾士人前來迎接,同時來打探消息,畢竟在帝國的邊境,他們收到消息的速度也較為遲緩。
劉羨對此毫無隱瞞,他說道:“梁王殿下已經敗了,現在敗卒星散,我也不知道詳情。”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晉軍的一敗再敗,顯然超過了士人們的想象,因此他們的臉色蒼白如紙,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的發展了。
索靖是想稍作修飾的,他對士人們說:“不用擔心,胡賊雖然勝了一陣,但又能如何呢?只要攻破不了長安,他們遲早會被擊敗。”
但劉羨卻不愿意給眾人這種幻想,他先對索靖說:“索公,到了這個時候,再說些好話也無用了,現在是眾志成城的時刻,缺少不了坦誠相待。”
而后又對士人們道:“諸位,胡賊勢大,馬上又要席卷關中了。我們不能指望朝廷派出援兵,因為沒有時間,我們也不能指望敵軍不來攻打這里,因為這不可能。”
“我們只有像焚身一樣,貢獻出自己的每一份力量,才有可能燃起勝利的火焰。希望諸位把包括生命在內的所有都交給我,我們會竭盡全力地準備接下來的戰事,獲取最后的勝利。”
劉羨的聲音略顯低沉,實際上,他從來不會做什么激情洋溢的演講,而是用沉穩的行動來表現自己。但言語其實不是說出來的,言語其實是做出來的。把言語當空話的人自詡為超凡脫俗者,可只有把言語視作枷鎖的人,才能獲得他人的聆聽。
士人們想起劉羨收復北地的戰績后,惶恐沒多久就消散了,他們開始和劉羨商量起具體的細節來。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但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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