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含、索靖都已經帶兵返回長安,在泥陽留下的還是五千來人馬。這些士卒聽到軍令,立刻到軍營正中的練武場里列陣。
黑壓壓的軍士站滿了練武場中的空地,此時正是最酷熱的時候,艷陽高照,日光似乎能灼傷人的肌膚,即使有嗖嗖的高風從中穿過,依然讓人覺得炎熱。但沒有軍將的命令,他們都站在陽光下紋絲不動。
張軌在劉羨的陪同下從陣列前一一走過,看見軍士們在烈日下一動不動,披甲持弓矢斫刀,肅肅然如等待撲食的野獸。忍不住嘖嘖贊嘆,繼而對劉羨和張光說道:
“北地健兒身上也似有鐵,眼中的殺氣也可令敵膽寒啊!可惜,就是瘦了些!”
瘦是理所當然的,這一年來,劉羨令軍中將士也一起屯田墾地,糧食卻只能勉強果腹,因此軍中的許多士卒都餓脫相了。在這種情況下,泥陽士卒還能保持一定的戰力,確實是很不容易。
巡視之后,就是接風洗塵,張軌看到宴席上堪稱寒酸的菜肴,再見到劉羨作風簡樸,不禁再次感慨道:
“國家這幾年政策確實失當,真是辛苦你們這些前線將士了。”
劉羨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了,他坦然道:
“辛苦倒是沒什么,就怕將士們白白喪命,死無所得啊!”
這話頓時引起一片共鳴,這幾年,朝堂可謂是昏招不斷,就沒有過處事得當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前線將士都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有什么價值。
哪怕是張光這樣向來聽從軍令為先的人,此刻也有些憋不住了,向張軌問道:
“張軍司,今年的戰事,你看有指望嗎?”
張軌的臉色不變,一路走來,他不知受到了多少相同的質問,都已經習慣了。他也不賣關子,在宴席之上,就說起他此次的任務來:
“我此次前來,只是做一個簡短的調查,與一個簡單的通報,讓大家心里有個準備,更多的詳情,等大家到了長安后,我們再和上谷郡公詳談。”
眾人聞言,都不禁豎起耳朵旁聽注意:“您請說。”
張軌道:“一個是朝廷的物資已經到了,你們把去年的損失,還有今年所需的兵員、糧草、甲仗數目都報上來,下個月,我就把這批物資運過來。”
這是行軍打仗的必要準備,劉羨回答道:“士彥公放心,我已經擬定了一份清單,等會就交予您審計。”
張軌點點頭,他隨即說到第二件事:
“通報的事情也很簡單,就在這個月月底,上谷郡公將要帶領兩萬援軍進駐長安,整頓一番后,要在下月十五召開軍議。”
聽到援軍只有兩萬人,在座眾人無不露出失望神色,一旁的薛興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