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謐負手道:“太子上逼母后,也非臣子之為啊!”
他不等司馬冏繼續回話,斷然揮手道:“多說無益,淮南王有一句話說得好,是好漢,別敢做不敢認!我今日就是來見太子的,他在哪?帶我過去!”
話說到這個地步,眾人也都明白過來,賈謐這次過來,應該是來和太子攤牌的。雖然義憤填膺,但太子等的就是這次談判的機會,屬官們思慮再三,還是給讓賈謐出一條道路,太子左衛率冷著臉上前行禮,執劍為他引路。
不得不說,賈謐雖然有種種不是,但是他的膽魄確實非常人能比。他進入東宮之時,上千名東宮衛率夾道而列,按刀而立,賈謐從中走過。可以看見,太子右衛率王敦、太子前衛率王豹等人都有八尺雄壯之姿,披漆成黑色的鐵甲,配弓袋箭囊,拄長長的環首刀,怒目而顧,宛如天神。
賈謐隨身的侍衛都不敢直視,腿腳發軟,賈謐卻冷眼做發笑狀,對此品評道:
“不如司馬瑋當年遠甚。”
過了一陣子,賈謐被引入前殿,隨行的只有成都王司馬穎、齊王司馬冏、太子舍人江統等寥寥數人。而太子司馬遹此時就在躺在前殿的臥榻上,只著半袖便服,一旁有宮女為其扇風,周邊帳簾高束,門窗大開,陽光照進來,可以看見太子白里透紅的臉色。當賈謐進來的時候,他抬眼過來,眼中頓時放出冷峻的神采。
兩人的眼神撞在一處,大家一時都懷疑有刀兵相擊,殿內一時安靜無比。
結果令人詫異,相互對視的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笑了。
賈謐坐下后,嘲弄道:“我聽說你得了疾病,還以為是推脫的理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太子身體尚好吧。”
司馬遹則是面露微笑,他咳嗽著說:“咳,讓魯公費心了,我不過得了些許氣疾,咳,在殿內養一養就好,不影響什么大事。”
賈謐則道:“唉,皇后擔心太子,令我過來看看,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到皇宮中養病,有殿中醫療照顧,如此也好得快些。”
司馬遹微微搖首,拒絕道:“魯公言重了,小病而已,只是需要些許時間來調理,等除掉病根,或許就好了。”
“病根?”賈謐笑道:“不知是什么病根?”
“醫療說,大概和清河王一樣,是一塊心病,除去心中的郁結,大概就好了。”
“啊,原來是心病!”賈謐恍然大悟,繼而前傾身子,問道:“不知太子有什么心病,不如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為太子去除呢!”
“我的心病,恐怕不是魯公能解決的。”
“哦,我可不信。”賈謐笑著回憶道,“人之所以有心病,是因為人的智慧不足以認清自己的局限,然后畫地為牢,才從心病中走不出來,而我與太子之間,太子應該記得吧,從小我就與你下棋博弈,結果是你常常因為算不清局勢而輸給我。下棋最能顯智,說不定這次我就幫你算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