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絕不愿意承認自己弱于司馬遹的,可抬頭一看,只見司馬遹手握一枚棋子,頗有余裕地注視賈謐,棋子在手指間不停翻轉,臉上的笑意似乎在無聲地嘲諷。
沉默片刻后,賈謐突然放下棋子,冷笑說:“你確實是個聰明人,但是很多時候,只靠聰明是辦不成事的。”
“哦?還請魯公賜教。”
“聰明人往往瞻前顧后,想得太多,所以才會有心病。你如今看似十拿九穩,可做事不是下棋,沒有人會按照規矩來做。”
說到這,賈謐一揮手,將棋枰上的棋子盡數掃落,頓時嘩啦啦的灑落在地,好似下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雨。好半天后,黑白棋子才停止了跳動,宛如,但殿內也安靜如夜。
這實在是無禮至極的不臣之舉,成都王司馬穎起身斥責道:“太子乃是國之儲君,你何敢無禮!”
“閉嘴!”賈謐抬眼怒罵道:“太子就在這里,他都沒有開口,哪里輪得到你說話!”
司馬穎轉首去看太子,見太子毫無反應,齊王司馬冏也在一旁沉默不語,他只好悻悻然坐下。
賈謐再去看太子,呵呵笑道:“你以為你贏了,可你根本下不了這盤棋,因為這盤棋我不可能輸,我若輸了,我有上百種辦法,不會讓你好過。”
司馬遹微微瞑目,捂嘴咳嗽了幾聲后,他再睜開眼睛,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神色。他對賈謐徐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從來也沒有過,要和你同歸于盡的想法。”
“可人在世上,身不由己。這并非我一個人的決心,這是司馬氏的決心。我可以退讓,但司馬氏的天下不能退讓。無論我生死與否,都是如此。”
“希望魯公轉告母后,讓她好好想想,我只有半年時間給她,我沒有什么過分的條件,只要監國之權,除此之外,平陽賈氏的權位我不會擅動,甚至張華、裴頠的相位我也不會動,這已經是很寬大了。若她還不愿意,到那時候,事態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時間不早了,魯公請回吧,我和太子妃約好了今日一起炊飯,我要先去切肉,就不在這里多陪魯公了。”
說罷,司馬遹也不愿再與賈謐言語,他翻身下榻,穿好木屐后,從一地紛亂的黑白棋子間邁步而出,然后坐上車輿,徑直往后宮方向去了。
賈謐從未見過太子這樣的莊重神態,一時有些恍惚,但注視著太子的身影遠去,他嫵媚的容顏漸露出前所未有的冷峻,呵笑了一聲后,隨即下榻而行。
他信步把腳下的棋子盡數踢開,隨即筆直地走出大殿,對于身旁的兩名宗王,他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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