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并不是結束,司馬允似乎存了考校的心思,又令劉羨府上的幕僚們也來試射。劉羨的幕僚大多是苦讀經書的寒士,會射箭的不多,成績往往在兩三籌之間。諸葛延常年在山林里狩獵,射術倒是很好,他八箭全中,還有四箭是上射,只比司馬允少兩籌。出乎意料的是,郗鑒與桓彝的射術也都不錯,分別中了十籌與九籌。
司馬允見狀很是驚奇,就問郗鑒他們的名字,又稱贊說:“現在朝局不定,國家多難,正需要諸君這樣的人才來匡扶正義,勉之!”
郗鑒等人得了親王的夸獎,自然是喜不自勝,但劉羨卻從中注意到了一些非比尋常的意味。
在比射結束后,時間就將近中午了,司馬允這才以用膳的名義與劉羨走進館閣。劉羨大概已經猜到司馬允的來意,他讓閑雜人等都退開,等膳食傳上來后,房內就只剩下司馬允和劉羨兩人。
劉羨平時的飲食很樸素,只是由于這一次來得是淮南王,他便叮囑阿蘿,弄了兩條燉鯉魚來。
司馬允吃了兩口,便放下竹箸,對劉羨笑道:“洛陽的鯉魚腥氣太重,在揚州待久了,竟有些吃不慣了。”
劉羨便說:“殿下,要不要換道菜肴?”
司馬允搖首說:“沒有必要,先帝在世的時候,就經常教導我,國家艱辛的時候,我們宗室要體恤民情,不要奢侈浪費。我五兄也是這么以身作則,才得到了大家擁護。”
劉羨聞言沉默,他頓時記起了許多往事,說起來,當時司馬瑋的簡樸作風,也與自己的建議有關。他只是沒想到,司馬瑋居然能真的堅持下去。
司馬允又吃了一口魚肉,看著劉羨說:“說起來,五兄死前,是和你在一起吧?”
“是。”
“你是講義氣的人,朝中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
“殿下過獎了。”
“也并非過獎,別人都不敢擔的責任,你卻敢挑起來。”
他說到這里,露出刻骨的冷笑道:
“不像有的人,名義上叫我回來,是要為五兄報仇,可實際上稍微得了些權柄,就想與賊子茍合了。”
劉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淮南王說的是太子。他忍不住為司馬遹辯解說:
“殿下,現在形勢復雜,京畿內居心叵測的人太多,太子小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淮南王卻怒斥說:“我帶兵返回京師,可不是來小心的,讓皇后這群人騎在司馬氏頭上,我還不如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