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也很感慨,他知道,這十五年正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青春歲月,可劉聰卻在洛陽白白蹉跎了,這么多年,除去給族人們走私經營之外,卻一直沒有什么作為,想必他應該十分難受。
劉羨便勸解說:“你若是不甘寂寞,我可以找太子,讓你進入東宮,你看如何?”
劉聰瞟了他一眼,說:“你倒是好心,不過還是不用了,我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出路。”
“哦?你準備去哪里當官?”
“去你來的地方。”
劉羨一愣,隨即有些明白了,劉聰指的是關中,但這大大出乎了劉羨預料。這么多年,劉聰雖然不務正業,但好歹也結識了許多人脈,就算不能擔任緊要的官職,弄個六品京官還是不甚費力的。去關中,他要去當什么官呢?按常規來說,劉聰是匈奴人,朝廷不會任命一個胡人成為地方郡守的。
結果也正是如此,劉聰解釋說:“新任的新興太守郭頤,是我的故交,我已經和他說好了,今年十一月,我就去給他當主簿,一周后,我就要動身起程。”
“主簿?”這個回答更讓劉羨不解了,他道:“那也太大材小用了。以玄明你的本事,哪怕當征西軍司都綽綽有余啊!”
“原來只能當征西軍司嗎?”
“如果你想聽好聽的,我也可以說,哪怕你當征西大將軍,也當之無愧啊!”
聽到這句話,劉聰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他又傷感說:“我也想當征西大將軍啊!可惜,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去當一個主簿。”
“為什么?”劉羨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舍棄在洛陽做官的機會,而要前去關中。
“當然是為了躲避接下來的大禍。”劉聰在一處空地上止步,回顧劉羨的臉色道:
“這一次的洛陽動亂,恐怕非同小可,我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得到,現在整個洛陽上下,不是好亂樂禍的瘋子,就是摩拳擦掌的傻子。唉,可惜,這樣一場大戲,我一個匈奴人,是沒有機會參與的。既然沒法參與,這個時候不設法避禍,難道等著刀砍到我頭上?”
原來劉聰已經看到這一步了,劉羨恍然大悟,他對于劉聰的評價深感認可,失笑道:“原來是瘋子和傻子,你說得不錯,在這樣的地方,確實不應該待下去了。”
這個時候,他大概也明白劉聰的意圖了:“所以,你找我出來,是要來告別的。”
“是啊,我在洛陽認識的人雖多,但能入我眼的卻不多。”
劉聰目光炯炯地直視著劉羨的眼神,肅然道:“你算是一個我認可的對手。”
劉羨聞言一凜,他嘴上還是說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