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變在即的局面下,東宮的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訊號:皇后自知已走投無路,終于決定放權了。
如此一來,司馬遹自然不可能再拒絕入宮。但為了預防皇后埋伏,他也做了兩手準備,他自己先入宮,同時令江統去通知此前招攬的各禁軍,若是他不能按時回來,就立刻發動宮變。
結果果然如他預料,皇后招太子進宮后,先強令他喝酒,然后再讓他抄寫一份大逆不道的文書,其文曰:
“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當入了之。中宮又宜速自了;不了,吾當手了之。并謝妃共要,克期而兩發,勿疑猶豫,致后患。茹毛飲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許當掃除患害,立道文為王,蔣為內主。愿成,當三牲祠北君,大赦天下。要疏如律令。”
這是一份要扣帽子的文書,司馬遹不抄,當場就要被不孝名義拿下,但抄寫了,就是謀反的大罪。連帶著母親、妻妾、兒女一起受罪。
司馬遹哪能不知道如何應對?他借口自己太醉,故意把這份文書抄寫得亂七八糟,好似鬼畫符一般,有的文字缺斤少兩,不是沒這一撇,就是少了那一捺,句子也殘缺不全。
皇后見了這份文書,知道判不了司馬遹的罪,當即就令中書郎潘岳現場模仿太子的筆跡,重新給他謄抄了一份。
雙方至此算是正式撕破了臉皮,司馬遹自然是當即就走。而皇后則是立刻召集三省的所有官員,向他們展示這份所謂的“太子手書”。
在場的都是后黨,哪有不認可的道理?當天就在三省走完了流程,下令廢除太子,并且要抓捕太子的所有親族。
這個消息傳出后,整個洛陽城都大為震驚。一來皇后的說辭實在是太過于荒謬,幾乎無人能夠相信她提出的證據,而皇后此前下詔誆騙太子卻是實打實的。二來以太子的勢力,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雙方直接短兵相接,骨肉相殘,那可該如何是好?
可結果接下來的發展更是出乎人預料。太子回到東宮之后,居然沒有聚集起任何禁軍,哪怕是直屬于東宮的太子衛率,也都沒有任何響動。
等到了和郁持節到東宮宣旨的時候,偌大一個太子黨,此前鬧得滿城風雨的太子黨,竟然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除去東宮的文官外,無一到場。而全城十多名宗王,數十名國公,在得知了這個亂命以后,竟然也視若無睹,眼睜睜看著太子孤立無援。
據當事人說,面對這樣可怕的背叛,太子司馬遹竟然沒有露出任何憤怒神色,而是如釋重負般,脫下了自己的太子袍服,換上了一身平民裝束。他言笑自若,對著東宮眾人揮手告別,說道:
“算了,我不去爭了。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我解脫了,就不麻煩大家了,讓他們去爭吧,我也祝愿大家都能得償所愿!”
說罷,他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曲,悠悠然給太子妃寫了一封休書和告別信,后步行走出東宮承華門,乘坐粗牛囚車,一路被送到金墉城關押。
雖然不明白為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但不妨礙大家知道,司馬遹的死期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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