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鑒隨即問道:“不知道使君需要我們做什么?又打算到哪里去?”
劉羨微微搖首,說道:“我不可能帶走你們所有人,所以,我需要你們大部分仍然留在洛陽,管好手下的這三千衛率,不管怎么說,也不能讓他們落入到趙王手里。你們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就已是善莫大焉。”
至于將去往何處,劉羨道:“我會向朝廷上表,表明自己想擔任涼州刺史的意愿,朝廷必不肯應。但暗地里,我打算聯絡淮南王,一旦朝廷不應,我就輕車單騎離開洛陽,去揚州的淮南國擔任淮南內史。”
如果說現在的洛陽,還有誰能與趙王黨相對抗,恐怕只有淮南王司馬允。
司馬允在朝中雖沒有正當的官位和權勢,但他畢竟是武皇帝親自任命的外鎮三大藩王之一,也是碩果僅存的外鎮藩王。在司馬遹被廢之后,其身份尊貴,儼然是宗室第一,僅次于當今天子。
而他又有任命淮南國官員的權力。淮南國囊括數郡,有數萬戶人口,雖不及一州刺史,但也要遠遠強過一般的郡守。只要司馬允能踐行此前對劉羨的承諾,這確實是一個合適的計劃。
眾人對劉羨的這個計劃都感到信服,畢竟淮南王是來登門拜訪過的,與劉羨的情義可見一斑。而趙王又沒有理由阻止淮南王在自己封國內任命官員,這合情合理。因此,也就無法對蕩寇將軍府下手。
說干就干,次日一早,諸葛延就拿著象牙手鐲去淮南王府,向司馬允說出了劉羨的請求。
聽說劉羨不愿留京,司馬允略感失望,但他確實是守信之人,很快就承諾說:“他若要去淮南國,何時都可,就任之后,我必為他向朝廷上表。”
而與此同時,諸葛延也提醒道:“我家主人讓我轉告殿下,您也要多多提防趙王,他可不是善種。”
當時淮南王文學荀嵩就在一旁,聽到這句話,臉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濤駭浪,當日就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了孫秀。
前往淮南的逃亡還沒開始,就已經曝光在孫秀眼前了。
但這恰恰在劉羨的預料之內,他當然不指望瞞過孫秀,實際上,他也沒有指望過司馬允。
就目前的態勢來看,面對太子被廢的大事件,洛陽的諸實權親王竟然都束手旁觀,這說明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交易,或者說默契。劉羨想,司馬允作為皇太弟的人選,身邊一定不會缺乏孫秀的耳目。
因此,劉羨依然是拿司馬允當一個幌子。
劉羨真正要投靠的,實際上另有其人,那就是常山王司馬乂。
他在離開襄陽侯府前,有兩件事拜托給了司馬脩華。其中一件就是給常山王司馬乂送信,他希望司馬乂能夠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收留自己,任命自己為常山內史。
老實說,這是一場賭博。因為這是兩人在元康元年后的首次聯絡,而在這九年時間里,他與司馬乂毫無交集。倘若司馬乂不愿意接納劉羨,并且將這封信上報給朝廷,劉羨的政治生命大概率就結束了。
但好處也是很明顯的,只要他答應,任孫秀手眼通天,也無法插足到京城之外,更不可能影響河北的形勢。因此,這是一步救命的活棋。這一步棋足夠幫助劉羨逆天改命,暫時地脫離洛陽泥潭。而等到后黨倒塌,洛陽的局勢將會徹底失控,孫秀號稱自己是狂流,可沒人能控制狂流,更無法阻止浪潮吞沒自己。
這個時間不會太久的,到那時,便是真正的天下大亂,也才有劉羨改頭換面的良機。
而劉羨之所以愿意相信司馬乂,也沒有別的理由。只因司馬炎的諸多皇子之中,僅有司馬乂一人,是司馬瑋同父同母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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