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好殺人?”賈謐反諷道:“我可是知道,死在你劍下的人,已經有數十人了吧。”
面對指控,劉羨回答道:“我不好殺人,我真正喜好的,是與敵人搏斗的過程。”
“那你確實無福消受了。”
賈謐終于強撐著自己坐了起來,面色蒼白地嘲笑道:
“只有能享受到這股快樂的人,才能成為世人命運的主宰。”
劉羨再次睜開了雙眼,眼中的憐憫更甚,他感慨道:“這樣嗎?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他頓了一頓,然后說道:“看來,和孫秀相比,你也就停留在這一步了。”
劉羨的這句話發自真心,對于這位對自己人生施加過巨大影響的同齡人,無論過去的他心中懷有何等的鄙夷、憤恨、痛楚,都是一座繞不開的高山。
但在此時此刻,劉羨已經遇到了更高的山峰,過去看來隔斷人生的坎坷,也變成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淺溝。他已經渡過去了,并能夠心平氣和地說:不過如此。
可這一句的憐憫意味更是展露無疑,讓賈謐離奇憤怒。他實在是一個有傲骨的人,自從他知事以來,從來都是他去鄙夷與俯視別人,恰似蒼鷹玩弄獵物,生死不過他一念之間。
可在此時此刻,他竟從劉羨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感覺,不,應該說更甚。劉羨憐憫他,簡直是巨人在憐憫吹落江流的螞蟻。
但還未等他發作,劉羨忽而向前大跨一步,嚇了賈謐一跳,恐懼與抗拒交織,令他不禁向后挪后幾下,再次與劉羨拉開距離,又底氣不足地試圖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劉羨已經沒有興趣再做過多交談,回答道:“你放心吧,我已經殺死你了,所以我不會殺你,這個難題,我會扔給孫秀。”
“那你為何來見我?”賈謐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只是來拿一樣,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我知道,它就在你這里。”
“什么東西?”
“斬蛇劍。”劉羨伸出手道:“這是我家的東西,請你還給我。”
這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后,房間內再次陷入了寂靜,樓下的喧嘩聲有增無減,窗外的熱浪漸漸沸騰,幾乎掩蓋了月輝。
賈謐呵呵笑了兩聲,繼而臉色恢復了平靜,問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武庫的那場大火,是燒不壞斬蛇劍的。張華也不會私藏斬蛇劍,但斬蛇劍偏偏在那場大火中不翼而飛。這有且僅有一個可能,就是你想占有它,而它就在你這。”
“哈哈哈……你說得不錯。”賈謐止住了笑聲,隨即冷淡道:“我為什么要將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