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立業?”
“你們不是要招兵買馬,打進洛陽換皇帝嗎?我這里有一千人,你要不要?”
“一千人?”劉羨莫名其妙,他問道:“你哪里來的一千人?”
“哼哼,你可別小瞧我,我現在可是個馬賊頭子呢!”
原來,郝散之亂后,阿符勒本是打算領著族人,北上晉陽去投奔匈奴左賢王劉淵。沒想到,還沒見到劉淵,朝廷就下令,把劉淵等胡人首領移入鄴城等要地關押,這讓他撲了個空。
阿符勒只好臨時更改目標,從晉陽繼續往北走,一路走到了帝國的最北疆——雁門郡。在那里,他用劉羨給的一千金收買官僚,安撫族人,結交并州往來的人士,很快占據了一塊河川邊的草地,得以放牧耕種。
不過阿符勒也明白,如今這個年頭,想要安安穩穩放牧,那恐怕是癡人說夢。于是他便開始琢磨些副業。恰好拓跋鮮卑平定了朔方,有大量胡人俘虜做奴隸。他便和一些鮮卑人合作,在河北和朔方之間倒賣胡人奴隸,很是賺了一筆。
可惜好景不長,阿符勒做這倒霉生意的時候,貪小便宜,竟沒有打點雁門太守,而且為了繞過關卡,走的是小路。雁門太守得知郡內出了這么一號人物,當然是勃然大怒。再一探聽,阿符勒沒有背景,當即也不走程序了,直接派了兩千郡兵去查抄他的老家。
阿符勒麾下部眾有三四千人,丁壯不過千,又沒有什么好的甲仗。按理來說,大兵一到,就只能束手就擒,他也只能落得一個砍頭的下場。還好郡府內有人通風報信,讓他提前得知,這才從雁門又逃了出來。然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上黨老家。
這一路真是驚心動魄。像他這種落單的胡人,一旦被不認識的漢人看見,很容易就被抓住當奴隸賣出去。畢竟阿符勒自己就是干這一行,他最清楚其中的行情。好在他能說會道,這些年還真在并州認識了不少朋友,其中還有太原郭氏的旁支。因此,雖然幾度遇險,差點就當了奴隸,他還是有驚無險地逃回了上黨。
然后,他就投奔了上黨與魏郡之間的樂平馬賊。
他自鳴得意地對劉羨說道:“我從小養馬,會相馬,也會馴馬。別的我不敢說的,但論怎么駕馭這些畜生,那可沒幾個人強過我!我就是靠著這手本領,得到了我們首領的青睞,現在,我在兄弟里已經排行老二了呢!”
劉羨聽罷,對他離奇的經歷頗感無語,畢竟這位羯胡少年一直在違法犯法,按道理來說,自己應該立刻砍他的頭。可同時劉羨又感到敬佩,因為阿符勒的生命力真是旺盛。短短五年,又是幾度起落,一度到一無所有,可他還能從頭再來。似乎無論遇到什么樣的挫折,都打不垮他似的。
他就像是水,只要遇到任何有縫隙的地方,都能夠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
阿符勒又自我介紹道:“喔對了,劉羨,我現在的首領是漢人,他給我取了個漢人名字,叫石勒呢!”
“石勒?”
“對,石勒!”阿符勒拍著胸脯笑道:“他說我的命硬得像塊石頭,扔哪里都摔不死,所以他干脆叫我姓石!你覺得怎么樣?我還挺喜歡的!”
“今年元月的時候,我們剛在章武那做了一出,那邊的塢堡扎手,傷了點人手,所以就休養了快一個月。直到二月底的時候,才聽說起兵的消息。好家伙,我那做首領的兄長說,這是絕好的詔安機會,錯過就不再來了,于是就緊趕慢趕,往鄴城這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