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百余從騎在原地展開,為孫會等人拉開了一條生死線,阻擋正源源不斷沖上來的義軍將士,這才為他們爭取到了一絲逃命的機會。
有了這一層保護,孫會等人當即遁走,他們扔了旗幟,馬不停蹄地往西面趕。可這時潰逃的人太多了,許多潰兵左推右攘,像是木棉一般堵在他們路上,導致逃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起來。甚至還有一些人,看見孫會身邊甲騎不少,拉著馬韁求主帥伺機帶他們一把。
孫會怎可能應?情急之下,只好開刀立威,將這幾個人一刀一個,當眾殺了,這才沒有人再敢攔他們的路。然后一行人又狂奔了兩刻鐘,眼見身邊的潰兵越來越少,背后的廝殺聲越來越弱,他們才漸漸松了一口氣。再回頭看,可以看見兩路義軍已經合攏,將殘留下的軍隊徹底包圍在內,如果他們跑得再晚一刻鐘,或許就永遠無法離開。
但這并不意味著安全,同時可以看到,還有不少義軍騎士已經散亂出來,正在潰兵后面進行狩獵般地追殺,只是暫時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因此孫會一行人仍不敢放松,他們這時離開了大道,特意里往叢林走。義軍抵達汲縣是在晌午,正式開戰是在未時,總攻開始是在未時五刻,等到了現在,差不多是到了酉時左右,也就是黃昏時分。加上此前一直下著小雨,天色陰沉,他們便想在深林中,等到天黑了,再出去逃命。那時候追兵拿著火把,也好在夜里辨認。
果然,又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夜幕降臨,他們橫穿過樹林后,遠處雖然還有一些火光,但距離己方已經很遙遠了。直到這時候,他們才討論接下來的逃跑路線。
孫髦對孫會說:“元帥,我們現在有三條路。”
“一條是直接往西走,我們沿路收攏潰兵,走獲嘉、武德、懷縣、溫縣、河橋一帶,走三百余里,逃回洛陽。”
“一條是我們往南走,去銅關,那邊有船,我們去了那,直接渡河去滎陽。”
“一條是我們往東走,去延津,也可以渡河南下滎陽。”
孫會有些莫名其妙,他說:“這些路有何區別啊?”
孫髦分析道:“往西邊走,路途是最遙遠的,但我們可以收攏部分潰兵,到河橋據險而守,不至于讓賊軍一口氣沖到洛陽。”
“往南走,主要是路途快,我們騎馬,大概一個多時辰就到了。但賊軍可能追到那兒,而且我們拋下軍隊,恐怕要被朝廷問責啊。”
“往東走,去延津南下,雖然有風險,但以在下之見,這出乎敵軍預料,定然不會設防,我們從那里走,其實是最安全的。”
孫會聽完了,在心中暗中思忖。第一個拋棄的就是從東走的選項,他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冒任何的風險。往東走,看似是最應該做的,可一想到天高路遠,在抵達河橋前都要擔驚受怕,還要負責收攏潰兵,繼續和河北義軍作戰,他就有些心煩意亂。
這么想來,就只有南去銅關渡河的選項了。于是他果斷對孫髦道:“嗨,還是去銅關吧,既然敵人隨時有可能跟來,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了。不要怕被朝廷追責,我阿父是中書令,當朝宰相,他會把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