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黑色長纓在風中輕輕飄蕩。
他望著對岸王廷軍的殘營,依稀能夠看到王廷軍在此扎營的痕跡,此刻卻滿是破敗與蕭索。
“大都督,戰俘已經統計完畢,共有一萬兩千三百人。”張興華騎著馬,氣喘吁吁的走上前來說道。
他依舊還是干著后勤官的工作,清點戰俘繳獲,統計戰功戰損,就是他的最重要工作。
這一戰之中,只有少量士兵跨過浮橋,逃回了思渾河南岸,大部分士兵都不會游泳,只能放下武器投降。
金州軍可謂是斬獲頗豐。
“將這一萬兩千多人,全部收繳戰馬武器,暫時關押在思渾河北岸。”
“等到打敗王廷軍主力之后,和其他戰俘一起編入庫里軍中。”李驍望著思渾河的浪濤,低沉的聲音說道。
這些年來,金州軍抓獲過太多的戰俘,早就建立了一套比較完整的管理體系。
先將他們關押起來,然后編入庫里軍,帶著他們北上去打康里聯軍。
若是戰死,李驍也不會心疼,若是能有一批驍勇善戰的勇士脫穎而出,李驍只會更加高興,然后將其收入金州三鎮之中。
鎮兵、庫里軍士兵和只配干活的奴隸。
這便是如今金州的三個階層。
而這三個階層的內部,同樣也有等級的劃分。
金州老兵的地位要高于東都軍和北海軍,最先被俘虜的乃蠻部士兵又要高于克烈部士兵,以及眼前這些被俘的王廷軍士兵。
所謂的地位平等在這個時代無異于毒藥。
人生來就不是平等的,李驍也給不了所有人公平。
他所做的一切,固然會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但都是為了維系金州的統治,讓金州這個政權變得更加強大的必要手段罷了。
夜色悄然浮上天際,最后的赤霞消失在天空。
河水裹挾著碎木與斷箭,拍打著岸邊的碎石,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李驍轉過身來,準備回營,沉聲說道:“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大軍渡河,消滅上游的王廷軍。”
李驍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在漸濃的暮色中回蕩。
思渾河的浪濤,依舊不知疲倦地沖刷著岸邊的血腥與哀嚎,唯有王廷軍搭建的浮橋在夜色中依舊堅挺。
不知為何原因,塔陽古在逃跑的時候,竟然忘記了讓人燒掉浮橋。
或許是擔心斷絕了后面士兵的希望,被絕望中的士兵們亂箭射死吧。
……
思渾河上游,王廷軍大營。
十二面天子旗幟在晚風中輕輕的飄舞,營帳中的耶律直魯古臉色沉重,滿是慍怒。
看著帳中的王廷軍眾將領們,憤怒說道:“確定是東都的援軍到了?”
一名皮室軍將領緩緩地站起身來,只見他的胸前綁著一條白色的繃帶,還有鮮血不斷的滲出。
“陛下,確定是東都的援兵。”
“因為我們在對方軍中發現了一些身穿白色甲胄的士兵,與上次北疆叛亂,金州的一支軍隊一模一樣。”
皮室軍將領一副肯定的模樣說道,臉龐猙獰扭曲,不是憤怒而是傷口疼的啊。
今天,正是他的部隊擔任先鋒,進攻北岸的七河軍。
若是能一舉攻破七河軍自然最好,若是失敗,也同樣能夠為下游的塔陽古大軍分擔壓力,以免對岸的七河軍分兵去阻擊塔陽古。
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部隊已經踏上北岸,正對七河軍窮追猛打的時候。
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忽然殺來,最終功敗垂成,就連他自己也同樣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胸膛。
好在有身上盔甲的保護,否則他也只能躺著來見耶律直魯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