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去那條巷子里。”李本忠面作鎮定,大聲命令道。
話音未落,一陣低沉的戰馬轟鳴聲在街道盡頭驟然響起。
百米開外的街角,十幾匹戰馬踏碎滿地狼藉,狂飆突進般沖了過來。
李本忠看清了,他們身上穿著一種從未見過的灰白色甲胄。
沒有鐵甲的冷厲金屬質感,反而像是麻布般粗糙。
表面上滿是臟兮兮的泥土,掩蓋了原本的顏色,有些人的甲胄上還浸染著鮮血,馬背上還掛著幾顆新鮮的頭顱。
這幅場面十分駭人。
即便是李本忠出身于南宋軍隊,在軍中多有戰功,但是面對這幅場面的時候,也是頓感滿滿的壓力撲面而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北疆騎兵的樣子,全副武裝,煞氣騰騰,宛若地獄中殺來的魔鬼。
大半張臉龐全部藏在面甲之中,唯有眼睛中透出兇狠的光澤,如同餓狼鎖定獵物般死死盯著李本忠一行人。
“殺!”
“抓住那些吐蕃人。”
馮長勝神色冷厲,揮舞著鉤鐮槍大聲喝道。
李本忠等人的衣服穿著明顯就是吐蕃人,而且還帶著三十多頭牦牛。
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只肥羊,馮長勝怎么愿意放過他們
要知道湟州這個地方,富裕也只是相對的。
雖然適合種植糧食,但大部分的糧草早就被調去了苑川倉。
除了一些黨項貴族,普通百姓都是家無余財,窮的叮當響。
所以,此次劫掠河湟谷地,單從財物方面說,北疆軍肯定是入不敷出的。
甚至還需要李驍專門拿出一部分錢財,來激勵這支萬戶軍。
不過李驍也不虧,畢竟河湟谷地的人丁和戰馬,便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所以,當此時遇見了這支‘吐蕃商隊’,馮長勝自然更是興奮。
僅僅是那三十多頭牦牛就能值不少錢,更何況還有很多貨物呢。
“吼吼吼吼”
“殺!”
一聲低沉的呼喝,騎兵們突然夾緊了馬腹,戰馬四蹄翻飛,如離弦之箭沖來。
馬蹄聲震得地面微微發顫,空氣中傳來甲胄碰撞的“嘩啦”聲與粗重的喘息,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李本忠握著刀柄的手沁出冷汗,他從未想過北疆騎兵竟如此恐怖,這短短一瞬,仿佛連時間都被他們身上的肅殺之氣凝固。
“撤,快撤進巷子里。”
他準備利用巷子里的地形,減緩北疆騎兵的沖鋒速度。
但馮長勝可沒給他太多撤退的時間,李本忠雖然帶著部分人撤進了小巷中,但還有一部分人留在外面。
面對洶涌殺來的北疆騎兵,這些南宋軍中出身的皇城司探子,下意識的便想要進行反擊。
“放箭。”
馮長勝彎刀一揮,沖在前面的北疆士兵同時彎弓搭箭。
破空聲驟響,留在外面的皇城司探子還未來得及躲避,數支三棱箭矢便穿透胸膛,將人釘在街邊土墻上。
幾名騎兵策馬疾沖,槍尖寒光一閃,直接將騎在牦牛上揮槍格擋的幾名探子挑飛了出去。
隨后,又追上一名準備逃進巷子中的探子,北疆騎兵俯身用長槍貫穿其咽喉,高高挑起時,噴濺的鮮血染紅了灰白色甲胄。
片刻間,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尸體,北疆軍勒馬轉身,朝著小巷方向露出森然笑意。
“小小的吐蕃賤奴,也敢持武行兇,當我北疆軍的兵甲是擺設嗎”
馮長勝手握彎刀,冷聲說道。
若是這些‘吐蕃人’放棄抵抗,他或許還能看著這些貨物的面上,饒他們一條小命,帶回北疆做打雜的奴隸就是了。
可是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還敢反抗
馮長勝不能忍。
“放箭,把他們統統射死。”馮長勝大聲喝道。
小巷路窄,只容兩馬并行,一旦進入,將無法發揮北疆騎兵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