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一旁的辛棄疾也有六十多歲了,盡管身形佝僂,這位老將的眼中卻依然跳動著熾熱的戰意。
摩挲著密信上“金國宗室爭權奪利”的描述,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了微微的冷厲,輕哼一聲說道:“當年海陵王篡位的戲碼又要重演”
“如此看來,完顏璟此人的能力和威望,比起他的祖父來要差得遠。”
他忽然抬頭望向韓侂胄,渾厚的聲音堅定說道:“相公,此時不北伐,更待何時”
“下官雖老矣,但猶效廉頗,愿持三尺劍,隨大軍收復中原!”
而陸游也是如此情緒,雖然已經年近八十,無法隨軍征戰,但只要還在朝堂之中,就是主戰派的定海神針。
韓侂胄微微點頭,沉聲說道:“幼安兄莫急,再看看這個。”
說罷,便將另一封密信推至二人面前,信件上的字跡歪扭潦草。
“草原諸部叛亂,時有部族南下扣邊劫掠。”
這個情報不是很準確,因為南宋探子只能根據民間的傳聞來推斷草原上的事情。
實際上是因為克烈部、乞顏部和扎木合聯軍大戰,導致眾多牧民生存出現了問題,不得不南下劫掠金國邊疆。
但在草原沒有形成一個強大勢力之前,邊境上的這些劫掠,根本對金國造不成威脅。
可因為信息差的原因,韓侂胄卻認為這個情報相當重要。
而且這個情報也必須是真的。
畢竟主和派雖然已經被他壓制了下去,但隨時都在準備反撲呢。
此時,韓侂胄的手掌拂過桌子上的天下勘輿圖,指尖重重按在金國北部邊境,沉聲說道。
“草原諸部對金國虎視眈眈,金人卻在抽調邊軍鎮壓山東路叛亂。”
“幼安兄,放翁,這把火,該我們添柴了。”
因為干旱等自然災害以及貪官害民等人禍,山東路等地已經出現了部分叛亂,但此時卻都還沒成氣候。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叛軍奠定的基礎,才造就了日后大名鼎鼎的紅襖軍。
還是那句話,政制決定一切,山東路的叛亂也必須是真的。
隨后,韓侂胄又抽出一份絹帛,神色凝重道:“諸位再看,這是關于金國米價的消息。”
“如今金國多地災荒,糧產銳減,河北路、山東路等地米價已漲至平常的五倍有余。”
“市井之中,一斗米便能引得百姓哄搶,餓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屢見不鮮。”
陸游聽聞,眼眶愈發濕潤,聲音哽咽:“百姓何辜,遭此大難。”
“金國朝堂不顧民生,只顧爭權奪利,此等腐朽,怎能不亡!”
辛棄疾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傾倒,茶湯四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時出兵,中原百姓必定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幼安兄說得對。”
韓侂胄微微點頭,臉龐上閃過了堅定,凝聲說道:“事到如今,北伐勢在必行。”
隨后,幾人又在書房中分析情報,商議糧餉、兵員的籌備。
一場大型的戰爭,不是簡單就能打起來的。
要經歷大量的前期準備。
搜集情報、籌備兵員糧餉只是最基礎的,對于南宋這樣的國家來說,最大的問題是來自內部。
人心復雜,各有各的利益需求。
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就有開不完的朝會,吵不完的架。
好在如今的韓侂胄大權在握,乃是事實上的‘權臣’,否則換成其他人,根本無法壓服其他不同聲音,強勢推動北伐。
但即便是如此,想要真正發動北伐,阻力也是相當之大。
所以,韓侂胄也是在不斷的搜集情報、增加籌碼,借此說服朝堂眾臣,堅定官家的決心。
不久后,隨著陸游面露疲倦,事情也已經商議的差不多了。
于是韓侂胄準備親自將兩人送出府外。
而就在三人剛剛走出書房的時候,卻是看到一名管事站在院中,似乎在等著韓侂胄。
“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