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滔滔,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雄壯的氣勢仿佛要吞噬世間萬物,讓人望而生畏。
送親隊伍乘坐的渡船在波濤中顛簸著,剛一靠岸,一支武衛軍騎兵便迎了上來。
“奉大都護令,迎接夏國公主殿下。”胡立大聲的宣讀著。
周圍的武衛軍士兵沉默無聲,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這支來自西平府的隊伍,目光銳利如鷹。
在禮部尚書去與胡立交涉期間,李靈陽蓋著紅蓋頭,在丫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移上馬車。
車簾放下之后,她借著縫隙偷偷向外看去。
“這些北疆人,看起來和咱們沒什么不同啊!”
“我還以為他們都是藍眼睛的色目人呢。”李靈陽輕聲說道。
她一直生活在深宮之中,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北疆軍的樣子。
比起西夏皇宮中那些衣甲華麗、軍容嚴整的禁軍,眼前的這些北疆軍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他們穿著黃底紅邊的甲胄,上面沾染著洗不掉的血斑,許多地方還有明顯的刀口,看起來破舊不堪,仿佛剛從戰場上下來一般。
可不知為何,就是這些看起來沒有半點華麗模樣的北疆軍,給李靈陽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他們眼神堅定,渾身散發著一股悍不畏死的氣息,在氣勢上遠勝于大夏禁軍,更顯得兇悍野蠻,讓人心生畏懼。
“這些北疆兵士的眼睛,都好可怕。”
李靈陽身后的一個小丫頭臉色煞白說道,剛才在車外,她只是看了一眼北疆士兵的眼睛,就差點被嚇尿。
另一個小丫頭也是慌不迭忙的點頭:“聽說北疆蠻子最喜歡吃人肉。”
“若是惹得他們不高興,會不會把咱們吃了~”
李靈陽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錦帕。
她倒不是怕被吃,畢竟作為大夏的公主,即便是再落魄,北疆人也不會殘暴至此。
但囂張蠻橫卻是肯定的。
北疆的兵士都是如此,那自己的未來夫君,傳說中的北疆大都護,又會是怎樣?
李靈陽肩負責任,本想促成兩國和平,勸說北疆退出夏國故土。
可隨著距離興慶府越近,她越發感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隨后,和親隊伍便在這支武衛軍的護衛下,向著興慶府的方向而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李靈陽忽然聽見車外傳來隱隱的嘈雜聲。
隨著車隊不斷前進,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有無數人在低聲交談。
好奇之下,她悄悄掀開車簾一角向外看去。
只見左前方的荒野中,竟然有數以千計的人聚集在一起,排成好多條長長的隊伍,蜿蜒曲折,望不到盡頭。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正一個個向前挪動著。
“高大人,那些人是在做什么?”
李靈陽美眸中滿是不解,于是叫來隨行的禮部尚書詢問。
禮部尚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沉吟片刻道:“看情形,應該是施粥吧。”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鴻臚司參軍胡立,又偷偷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名武衛軍,壓低聲音說道。
“公主有所不知,北疆蠻子接連幾年襲擾咱們大夏,奪去了河西走廊及河湟谷地,咱們能種的地就少了。”
“為了應付他們,陛下只能不斷征兵,種田的人也少了。”
“這兩年,國內的糧食一直不夠吃,今年又逢用兵,更是顆粒無收,百姓家里沒有余糧,餓死了不少人啊。”
李靈陽年輕,久居深宮,從未接觸過底層百姓的生活,對農耕之事自然不太了解。
聽了禮部尚書語氣中的憂國憂民,她只覺得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