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土地,他們便失去了掌控人力物力的根基,去了北疆也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三來士族私軍已葬送在渭北,長安城內只剩完顏綱的軍隊,即便想反抗也無能為力。
他們曾多次上書朝廷彈劾完顏綱,卻都石沉大海,如今見衛王到來,便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借衛王之手除掉這個心頭大患。
可殊不知,這個衛王就是個花架子貨色。
完顏璟之所以在眾多宗室中唯獨信任他,正是因為他懦弱寡斷、平庸無能,從不得罪人。
如今讓他嚴懲完顏綱,他既沒這個膽量,也沒這個魄力。
完顏綱手握關中殘軍,若是得罪了他,恐怕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完顏永濟聽著眾人的彈劾,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他干咳兩聲,擺了擺手,試圖平息眾人的情緒:“諸位的心情,本王能夠理解。”
“渭北戰敗,將士傷亡慘重,本王也深感痛心。”
“但完顏綱將軍堅守長安城,抵御北疆軍,也算是有功之人。”
“至于棄軍之事,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本王查明真相,再做處置不遲。”
“眼下關中局勢危急,當以穩定為重,切不可因內部紛爭,給了北疆軍可乘之機啊。”
這番和稀泥的話,讓士紳們更生氣了。
官官相護這句話,是他們在平日里對那些賤民使用的,如今卻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本以為,他們這么多關中士族聚集在一起,能讓朝廷慎重考慮。
沒想到啊。
在女真人的眼中,他們這些所謂士族、世侯,不過是女真人養的一群狗罷了。
想要處置一個戰功赫赫,手握重兵的將領,不過是癡心妄想。
不過為了防止這些人一怒之下獻出長安城,投靠北疆,身后作為副使的禮部尚書張行簡趕忙出來說話。
表示等北疆退兵之后,一定會補償他們,不會讓大金國的忠臣將士吃虧。
這一套威逼利誘之下,長安士族們算是徹底意識到了啥叫官官相護了,只能暫時吃下這個悶虧。
三日后,和談開啟。
雙方大軍列陣渭河兩岸。
完顏永濟站在南岸陣前,望著對岸戰馬昂首嘶鳴,殺氣騰騰的北疆軍,心臟不受控制地“咚咚”狂跳。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北疆軍,傳聞中的兇悍果然名不虛傳,僅是那整齊劃一的陣型與逼人的氣勢,便讓他心生怯意。
但他也只能強裝鎮定,抬手理了理衣袍的褶皺,轉頭對身邊的完顏綱問道:“完顏將軍,這北疆軍……平日里作戰,也是這般威勢嗎?”
完顏綱臉色凝重,想起此前與北疆軍的交鋒,語氣中帶著幾分忌憚。
“大王有所不知,北疆軍不僅威勢駭人,行事更是奸詐狠毒,且極為記仇。”
“臣曾派去三批和談使者,結果全被北疆軍砍了腦袋,只因渭北之戰前,臣曾殺過一名北疆使者。”
他頓了頓,語氣中滿是懊悔:“后來臣才明白,那根本是北疆人的陷阱。”
“他們故意放出西平府叛亂的假消息,引誘咱們關中軍北伐,其實北疆軍主力根本就沒回援西平府。”
“可他們卻一直拿‘殺使者’這事當借口,執意報仇,手段狠辣至極。”
“三批使者都被砍了腦袋?”
完顏永濟聽得臉色瞬間慘白,雙腿都有些發軟,生怕自己這次也會被北疆軍一刀“噶”了,連尸首都回不了中都。
可他身為金國和談正使,根本沒有退縮的余地,只能硬著頭皮咬牙道。
“既……既然是雙方約定好的和談,他們應當不會貿然動手,本王……本王且去會會他們。”
按照約定,兩國大軍都駐扎在渭河兩岸兩百丈外的安全范圍,完顏永濟整理了一下衣袍,帶著十余名使團成員,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連接兩岸的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