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抗拒并沒有出現。
這次紓云強行進入蘭斯德的精神圖景,可謂是無比的順利。
她本以為會遭受到精神圖景的抵觸和排斥,但奇怪的是,精神圖景完全沒有表現出一點對紓云的不喜,它甚至還隱隱敞開了入口,供紓云的精神力順暢的進入其中,就像某種對她敞露肚皮撒嬌的動物。
紓云甫一落在精神圖景中,她的視線就緊緊的落在了佇立在正中央的那只身形矯健又優美的黑白色大貓身上。
對方依舊維持著紓云離開時見它的那副英俊優雅的模樣,它冰藍色的眸子猶如上好的寶石,四肢強壯有力,毛發更是順滑又富有光澤,看的紓云眼眶一熱,一瞬間,心中那些被埋藏的好好的思念破土而出。
在瀕臨破潰的世界中,它就這樣站在紓云的眼前。
她喉嚨干澀,張開了嘴想要呼喚對方,但她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黑色大貓的耳朵便抖了兩下,緊接著,它爪子一動,整只豹幾乎是以一種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奔跑到了紓云的面前,卻又在還剩一點距離時猛然剎住了腳步,它輕輕的蹭上了紓云的腿。
那一刻,紓云鼻頭一酸,這么多天受到的委屈、憤怒、積攢在胸腔中的無力感,這些構筑起來的屏障在熟悉的面孔之前盡數破碎,她咬緊了嘴唇,只是猛然蹲下了身子,緊緊的抱住了黑豹。
“玄瀾……”她依戀的蹭著黑豹柔軟的毛發,雙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黑豹的背部,就像在治療所時她經常對毛茸茸們做的那樣。
這一聲呼喚可把黑豹心疼壞了,它一動不動的任由紓云抱著,時不時用濕漉的鼻尖蹭過紓云的耳朵。
大貓的胸腔鼓動著,它仔細的嗅聞紓云身上的味道,苦苦的悲傷、酸酸的失望,與往常總是聞起來又甜又陽光的紓云完全不一樣,可想而知,她在這里受了多少的委屈。
黑豹憤怒至極,人被抓了五天,人卻已經消瘦到下巴都變得尖細,她像是一株被移植到了不合適的土壤之中的花,處在枯萎的邊緣,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勉強撐下去,要是再拖久一點,她會不會在這里凋零?
“嗚。”
大貓從胸膛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在治療所中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黑豹只覺得爪子癢得厲害,它想起昆尼爾對它說的話,頓時恨不得將這片精神圖景撕碎!
人,豹想你。
人,豹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救出去?
黑豹煩躁的甩著尾巴,它小心的貼著紓云,盡可能的給予她最大的安全感。
這邊的紓云終于調整好了心情,她捧著黑豹毛茸茸的臉蛋,眼里滿是擔憂:“玄瀾,你怎么會在蘭斯德的精神圖景中?”
她記得自己當初為了不讓蘭斯德這個瘋子影響黑豹,已經將他和黑豹之間的精神回流用精神力阻隔了,蘭斯德突破不了她設立的屏障,自然也就不可能找黑豹的麻煩,但是此刻,黑豹居然主動的出現在了精神圖景里。
這代表著黑豹又重新與蘭斯德鏈接上了。
剛才紓云感受到的精神觸動,很可能就是因為這點。
紓云看看耳朵心虛的耷拉下去的黑豹,又看了看被它破壞到已經混亂得連原貌都看不清的精神圖景,不需要她多思考,她立即就能猜出緣由——
紓云抿著唇,問道:“是為了我,對嗎?”
毋庸置疑的。
黑豹冰藍色的獸瞳溫柔的看著她,似乎在說,為了找到人,這一點風險不算什么。
紓云撫摸著它的耳朵和臉頰邊的毛發,黑豹順勢將腦袋枕在了她的手心中,喉嚨呼嚕呼嚕的,像是在撒嬌。
“可是后面該怎么辦?”紓云有些難過,“不繼續進行精神阻隔的話,你會繼續和這個討厭的宿主鏈接在一起,他就是個瘋子,可能會對你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就像當初黑豹被蘭斯德逼到進入精神暴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