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頭一天夜里,張栓柱家失火了。
得虧張旺財尿炕啊,半夜里把一家人全都沖醒了,要不然這一窩子全都得燒死在屋里頭!
賊拉冷的天,黑燈瞎火的,屯子里有人聽見動靜,趕緊起來幫忙救火。
張旺財這回肯定是立功了,要不是因為他尿炕,鐵定得出大事!
最起碼,兩條腿都斷了張栓柱,非得燒死在屋里頭!
好在都是獨門獨院,張栓柱家燒完了,這火也就消停了。
老支書四爺爺領著大隊的干部和一幫民兵現場招呼著,把燒透的屋子給用大木棍給捅塌,以免后面再傷到人。
癱坐在院子門前,李老太和周彩蓮抱著張建設哭天抹淚。
張旺財蹲在一邊搓著手瞅著吱哇亂叫的張栓柱,他剛才往外拖張栓柱的時候,把快長好的右腿又給掰折了……
老張頭猛嘬早就沒了火星子的煙袋鍋,昏花的老眼里頭一回出現茫然。
一家老小全嚇夠嗆!
直到這時候,和趙鐵柱一塊去老旺大叔家里頭瞅人打牌嘮閑嗑的張紅旗一幫人才趕了過來。
“是他!是張紅旗放的火,他想燒死俺們一家子!”
張旺財的老婆周彩蓮猛一挺身子,指著皺眉正打量燒毀的院子的張紅旗,跟厲鬼附身了一樣聲嘶力竭的扯著嗓子嚎!
這火雖然燒起來的不正常,可話也不能亂說。
周彩蓮這一嗓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望向張紅旗。
畢竟屯子里誰不知道,張紅旗和這一窩子之間的恩怨吶?
真要是張紅旗一狠心,放一把火燒死這一窩子,也能說得過去!
“癟犢子你瞎胡咧咧啥?俺們一直在老旺大叔家瞅人家玩牌吶!”
趙鐵柱猛瞪眼,嗓門扯的比周彩蓮還大。
“對,紅旗一直跟俺們在一塊兒呢,不是他放的火。”
“俺們嘮閑嗑呢,一屋子人,都瞅見了,紅旗今晚上就沒出屋。”
在老旺大叔家里頭玩的人不少,全都能夠給張紅旗作證。
就這,周彩蓮還不依不饒的,非要個說法。
“你想要說法?成,我給你個說法。”
張紅旗剛才一直在想事情,被周彩蓮胡攪蠻纏打斷了思緒,眼神變的不對勁起來。
他剛剛琢磨了一下子,這火應該就是有人特意放的。
但,不是沖著李老太和老張頭他們這一窩子,沖的是自己!
“周彩蓮,你們一家三口住我娘花錢蓋的房子里頭,憑啥啊?
你們這老老小小的搬進去,跟俺娘知會過一聲沒有?
現在你們把房子給燒成白地了,咋,還想反咬一口,把我給坑死?
你咋那毒的心啊?
這房子之前啥樣式兒的,你們今天晚上在這里頭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給俺娘把房子照原樣蓋起來!”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變的安靜,就連右腿又斷球了的張栓柱都不叫喚了,改成咬著后槽牙哼哼了。
別管張紅旗和張栓柱斷沒斷親,張栓柱總之沒和李秀芝離婚吧?
當初蓋這房子的錢,全屯子的人都知道,是張栓柱從李秀芝父母那一點點借回來的!
張旺財一家三口沒和李秀芝商量,直接搬進這房子里頭,本身就背著理呢。
眼下,房子還燒成白地了,就剩個院墻,人家張紅旗替他娘出頭,合情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