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宣陡然瞪大了眼睛。
“李大俠!?”
安梓揚翻身上馬,笑著點了點頭。
“正是。”
“他此時正在嵩山之上,知曉此事之后,特意讓我來帶故人上山,追查邪道之事其實才是順便。”
“他讓我帶給柳兄一句話。”
安梓揚笑道。
“‘中秋酒宴,豈能沒有故人作陪?’”
“‘當日所說‘江湖再會’之語,不知小友可還記得?’”
“‘小友這半年以來過得辛苦。某已備了好酒,且為小友洗一洗這江湖風塵。’”
再看柳承宣,已是一時愣住。
而后,竟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來。
這半年以來,師父生死不知,往日間交好的門派,非但不伸出援手,反而還在落井下石,逐漸蠶食著浣劍派的門人和地盤。
門內弟子們都還不濟事,只有一個溫憐容能替他分擔些許,他這個二流水平的大弟子為了支撐浣劍派,真可謂是識盡了人間冷暖,也已經放棄了對江湖的幻想。
他走到今天,只是為了師父、為了師門強撐著而已。
正當此時,有人伸手將他拉出了深淵,笑著對他說了一句“辛苦”,讓人護住他的周全,為他備了好酒,說要為他洗洗風塵。
忽然之間,他好像有了依靠,有了可以傾訴的出口,這半年來的辛酸苦辣,一時間齊齊涌上了心頭。
這心情,或是委屈,或是釋然,或是感激,或是喜悅,頂的他眼眶發酸,險些便要泣不成聲。
溫憐容上前牽住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柳承宣這才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住了躁動的心緒。
安梓揚這才笑道。
“話已帶到,二位,莫讓他等太久。”
“咱們即刻啟程吧。”
柳承宣用力地點了點頭。
————————
嘉竟二十四年,八月十二。
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南陽府,唐縣。
柳承宣左右看了看,一時驚嘆。
這唐縣他曾經來過,算不上什么大縣,也并不富饒,平日間根本沒有多少江湖人來此討生活。但眼下只是剛一進城,道路左右就有四五伙佩刀帶劍的江湖人,齊齊朝著三人看了過來。
這些人,全都是朝著嵩山而去。
安梓揚壓低了聲音,輕笑道。
“二位,此處距離嵩山已不到五百里。以一二流高手的腳力,一兩日就能趕到嵩山。”
“今日之前,或許是咱們沒有進過城,或許是那些密謀在嵩山上鬧事之人還沒有聚堆兒的意思,咱們沒有碰上麻煩。”
“但從現在開始,二位就要小心了。”
“他們若是要試探你們有沒有被替換,不會等到了嵩山再動手。差不多就在今明兩天了。”
安梓揚看似是在與兩人說話,其實腰間劍柄隱隱指向了路邊一伙兒江湖人,引著柳承宣和溫憐容去看。
“那伙人,就不對勁。”
柳承宣會意,裝作與安梓揚交談的樣子,用余光掃過那伙人,觀察了片刻,卻是皺了皺眉。
“安公子,哪里不對?”
“氣味,衣著,兵器。”
安梓揚笑道。
“他們身上,有一股異香。”
“二位可能接觸唐門毒物少,這氣味只有唐門中人能聞出來,是唐門為了防止門人被自家售賣出去的毒物暗害,留下的后手。”
“只要聞到這股氣味,就知道這些人帶著唐門的毒物,而且不是尋常貨色,怎么也得是一包一百兩銀子的好東西。”
柳承宣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