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經病,也分品種。
像郜暗羽這種,也算得上是江湖特產的一種了。方才他說“殺起來也算過癮”的時候,眼底的興奮可不像是裝的。
遇見武功不好的人,就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遇見武功高的人,就諂媚結交,然后求對方跟自己打一架。
曹含雁雖然不怎么行走江湖,但印素琴講的故事可是聽了不少,像這個品種的瘋子更是其中的常客。
殺人狂、武瘋子。
曹含雁退后了一步,手稍微動了動,提到了刀柄旁邊。另一只手將舒青亦扔到了身后。
郜暗羽卻是眉頭一皺,旋即笑著說道。
“曹兄,不要誤會。”
他熱情笑道。
“方才是我唐突了一些,可能有些讓曹兄不喜。”
“雖然我非常想跟曹兄打上一架,但我卻不想讓曹兄誤會我——確實有人說過我是個瘋子,我也確實喜歡殺人,但我也不是誰都會殺的。”
“方才那幾個廢物,我不就沒有傷他們的性命嗎?”
郜暗羽一拍胸口,自豪地說道。
“我,是個好瘋子!”
曹含雁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得破廟之內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有意思,好瘋子,有意思啊。”
“小曹,長輩都在旁邊呢,你認識了新朋友,還不帶進來引見一番?”
曹含雁面色一苦。
對面的郜暗羽卻是喜上眉梢。
“曹兄,廟內可是你的師門長輩?那是不是刀法也跟你一般出眾,武功是不是比你還高?”
“快!快帶我見上一見!”
曹含雁當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破廟里邊的,不是李淼還能是誰?
真讓這個瘋子進去,沒大沒小的跟李淼邀戰怎么辦?要是他真的是個“好瘋子”,結果被李淼一耳光抽死了,曹含雁怕是幾晚上都睡不著覺。
曹含雁伸手就想攔,郜暗羽卻是眼珠子一轉,趁著曹含雁沒有防備,一個閃身就鉆進了破廟之中,興奮地朝里面看去。
只見這破廟正當中生著一堆篝火,在這篝火旁坐著兩個人。
一個女子,年齡約摸三十上下,衣著、相貌都是普通,劍鞘擱在腳邊,長劍握在手中、懸于篝火之上——上面竟是串了一只野兔,正被烤的滋滋冒油。
而在這女子對面,則是放著一張與這破廟格格不入的木質躺椅,上面還有些未削干凈的枝葉,像是剛剛做出來沒多久。
一個看著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面,一腿盤在身下、一腿懸在半空,左手靠在扶手上撐著臉,正饒有興致地朝他瞧過來。
正是易了容的李淼和鄭怡。
沒辦法,李淼現在在整個大朔江湖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行又跟之前找薛傍竹不同,是要暗中查訪。
若不喬裝易容,只怕走不出數里地,整個江西武林就都要知道他李大人來了,到時鬧得滿城風雨,還怎么去找蓬萊之人?
只是這些事情,郜暗羽卻是不知道。
看清了李淼和鄭怡兩人,他臉上竟是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一點兒不遮掩的嘆了口氣。
“就這?我還以為——”
只因李淼和鄭怡都遮掩了武功,以郜暗羽的境界根本看不透兩人的底細,只覺得是兩個尋常百姓。
以他的心性,自然當即就要“不禮貌”起來。
“郜兄不可無禮!”
曹含雁跟了進來,連忙厲聲打斷。
“這兩位都是我、我的長輩!”
他說謊的時候竟是有點心虛。
“郜兄若是當我是朋友,就不許對他們二位無禮!”
“否則——我就永遠不與你切磋!”
情急之下,曹含雁也只能想出這個說法。剛一說出口就臊的不行,只覺得這話簡直就跟孩童吵架時說的“我不跟你玩兒了”一般幼稚。
而郜暗羽竟是真的眼見著慌亂了起來,手足無措,愣了一下,連忙俯身對著李淼和鄭怡深施了一禮。
“二位,小子郜暗羽,這廂有禮了!”
“若有唐突冒犯之處,萬望海涵!”
說完還伸手在懷里掏,好像是要掏出什么東西來賠罪,卻再次掏了個空,登時就急的不行。
無奈之下,又一拱到地,朝著李淼和鄭怡深施了一禮。
“對不住,對不住,我今日實在沒帶什么東西。明日我去殺幾個江洋大盜搶了錢,再交給二位賠罪!”
“二位幫我勸一勸曹兄,讓他不要生我的氣,不要不跟我打架,好不好?”
說罷,討好地抬起頭看向李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