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說完之后,皇帝面色一喜。
但朱載卻是沒有表現出喜色,只不動聲色地朝李淼投來一道目光。
“真要用他嗎?”
“沒辦法的事。”
目光一觸即收,兩人瞬息間就完成了交流。
有些話,是不能讓皇帝聽見的。
李淼雖然說的痛快,但其實是被形勢逼到了眼前的無奈之舉。若皇帝那么好用,之前半年朱載早就用了,哪還需要李淼從南京趕回順天?
有一個人不死,李淼就永遠無法對皇帝放心。
籍天蕊。
在南京時,那幾個黑衣太監對皇陵之戰的細節,可是了如指掌。甚至還刻意去防了李淼借著殺人臨陣突破。可知道皇陵之戰細節的人,只有三人而已。而皇帝和李淼又不可能對旁人提起此事。
那他們的消息來源就只有一處了。
籍天蕊。
銷聲匿跡了將近一年,這位明教妖女再度從幕后隱約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是李淼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來應對的對手,僅從武力來說,她一個人就可以兌掉李淼,更不用說還有至今都尚未現身的安期生。勝負的天平已經朝著對面傾斜。
所以,哪怕冒著風險,李淼也不得不主動幫助皇帝重修武功,才能堪堪將雙方之間的天人武力拉回平衡狀態。
這也是李淼沒有提過將玄覽功法交給皇帝來修的原因。若皇帝達成五路合一的境界,就是李淼也難以控制他。若籍天蕊在皇帝身上留下了手段,到時皇帝倒戈一擊,李淼未必能扛得住。
且說回眼下。
朱載確認了李淼的意思,心底暗嘆一聲,收回了目光,只默默地飲茶。
三人沉默著對坐了片刻,朱載便起身離開,去做些布置,留下李淼為皇帝重修武功。
可隨著朱載離開,屋內的氣氛就更加尷尬了起來。
皇帝目光躲閃,不時掃過李淼又移開,張口想說話,又把話咽回去。
有些事情,朱載和李淼都習慣了,所以不覺的有什么。但朱載對李淼的感情,可不是一句“親如父子”能概括的。
那寂照幻象可不是假的。
也就是說,朱載這位把朱家天下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人,從本心上是真的想把天下傳給李淼的。
單就這一點,朱翊鏡都未必趕得上。
皇帝又失了憶,也就是說他現在心里空蕩蕩的,全部都被朱載的感情填滿了,根本沒有什么理智、面子之類的因素影響。
你就知道現在皇帝看李淼是個什么感受了。
屋內尷尬的氛圍持續了約摸盞茶時間,李淼才嘆了口氣,豎起一根手指對皇帝說道。
“別套近乎,別說不該說的,不如說我不讓你說話,你就別開口。”
皇帝還真就閉上了嘴,猛點頭。
“什么破事兒……算了。”
李淼搖了搖頭,抬手一招。
“來吧,開練。”
皇帝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天地變換,李淼再度來到了大殿之中。
他緩緩踱了幾步,視線左右逡巡,最后落在皇帝身側那幾個自己身上。
“說起來,之前咱們在皇陵打架的時候,那幻境之中的骷髏是可以牽扯對手動作的。你現在這個幻境是怎么個章程?”
皇帝還是沒有說話,抬手一招。
身后,那兩個金盔金甲的護衛,眼神便忽然靈動了起來,將手中的兵器交給單手,另一只手按在肩上,緩緩晃了晃脖子。
李淼眼角跳了跳。
而等到那兩個金甲護衛臉上露出李淼招牌式的、猙獰微笑的時候,李淼更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